“第一份賀禮，諸子名畫，供九弟與弟媳參謀。”

    “第二份賀禮，歡\喜\佛一尊，內藏玄機，九弟可要好生參悟啊。”

    “第三份賀禮，美姬四人，正好湊幾桌棋盤，給九弟這冷清的後院添點兒人氣。”

    九皇子慕容灼的臉色，隨著太子的話而一點一點沉下來。

    他不說收，也不說不收，就這直直地跟太子對視著。

    倒是張瑤受不了這古怪的氣氛，插話道“等等，太子殿下，我閨中好友成親，你送姬妾是什意思快送走送走別惹新娘子不開心”

    太子慕容爍哈哈大笑，親熱地替她理了理經過一天折騰而弄皺的衣裳，壓低聲音，問“送來幾個，我院子就少幾個，張小姐難道不開心”

    張瑤惱得推了他一把，“你少幾個多幾個，跟我有什關係”

    這一打岔，倒將原本沉冷古怪的氣氛衝淡了不少。

    賓客們端著酒杯，輪番向慕容灼敬酒。

    “來來來，幹一杯，九弟，祝你跟弟媳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九殿下麵皮薄，多喝一杯壯壯膽氣，待會新房才能龍精虎猛啊。”

    “來，敬九殿下”

    賓客們挨個敬酒，慕容灼很快喝得麵皮通紅，目光飄忽，已然是半醉狀態了。

    太子也端著酒杯走過去，跟他輕輕碰了碰杯子，聲音壓得低低的，“既然選擇了周四小姐，八哥希望九弟你這輩子都不要後悔。”

    “無須八哥操心。”慕容灼忍耐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衝太子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杯，而後一摔杯，大步流星地走向新房。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滯了。

    賓客們茫然地望望拂袖走人的九皇子，又看了看維持著敬酒姿勢的太子。

    太子忽然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酒水便灑了出來。

    “但願如此。”他的聲線壓得低低的，似哭似笑，“但願如此。”

    慕容灼踏入新房，方才喝下的酒水壯出的膽勢，突然煙消雲散。

    新房點著幾支長長的喜燭，端莊小巧的新娘子坐在床沿，百無聊賴地攥著手心的帕子玩兒。

    “吱呀”

    聽到門扉開啟又很快掩上的動靜，她微微抬了抬頭，目光似乎穿過了紅蓋頭，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慕容灼身上。

    慕容灼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他不自然地放輕腳步，甚至連路都不會走了，同手同腳磕磕絆絆地走到床沿，立了好一會兒，望著疑惑地仰起脖子的新娘子，忽然拿過桌上的酒壺亂灌了一氣，接著飛快地伸手扯落了罩在她頭上的紅蓋頭。

    四目相對。

    新娘子臉上稚氣未褪，妝容精致地坐在那，就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傀儡娃娃，隨時聽候他差遣。

    是她。

    真的是她。

    慕容灼的心，霎時間安定下來。

    明明沒有多久，他卻總覺得自己盼著這一幕，盼了很多很多年，從黑發盼到白頭，從藍顏盼為枯骨。

    “哎呀，九殿下，蓋頭是要挑開的，不是用手扯的”嬤嬤在旁邊急得團團轉。“還有合巹酒不是這樣瞎喝的，是兩個人交杯喝的”

    慕容灼卻管不了這多規矩了。

    他直接把礙眼的嬤嬤攆了出去，掃落滿床的桂圓紅棗蓮子，替喬薇除下沉重的頭冠跟厚重的喜袍，又打了一盆溫水來，細心地替她擦去了脂粉，露出一張素淨生動的小\臉來。

    “累不累”慕容灼留戀地搓了搓空落落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