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把食盒遞給鄭媽媽,示意她先下去,不用擔心。
鄭媽媽知道二人有重要的話要說,退了出去。
她從兩人的狀態看出來,在說的不是紅綃的事,比紅綃的事情要重大。
廚房的慣例,要一碗總是給一大海碗。
今天也是一大海碗。
袁明珠拿了梅花圖案的青花小碗分裝了一碗,問顧重陽:“你要不要來點?”
雖然還問著他,已經裝好了放到他之前坐的位置上。
然後又拿另一隻碗給自己裝。
本來沒有心情吃東西,午飯都沒怎用的顧重陽就坐了回去,端起碗。
黃金蛙魚又稱為黃金麵魚,是在麵魚的基礎上改良而來,頭加了蛋黃等物,黃澄澄的,又香又軟彈。
廚房給做了兩道配菜,一道醬製小銀魚,一道筍絲炒肉。
袁明珠給他夾了一條小銀魚,“讓皇上去定奪好了,這封號總跑不了是你的或是小叔叔的,那邊再蹦躂也沒用。”
最大的可能就是維持現狀,若是還沒賜封顧重陽還有更改的可能,已經賜封了,皇上金口玉言,根本不可能再換人。
“小叔叔就是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才上書請封的,你就安心等著吧,
我們現在該做的是打探一下安定侯府會做什,要是能趁此機會打擊一下他們就更好了。”
顧重陽沉默的吃著飯,不過雖然沒說話,也認同了袁明珠的說法。
“我明日陪你去一趟公主府。”
袁明珠要借機回箭子巷小住,顧重陽本來是不樂意的。
現在他樂意了。
袁明珠還不知道他打的什小九九呢,“明天就去啊?”
這樣太倉促了。
顧重陽心事解了,心情好了,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道:“你不是要回箭子巷住些日子嗎?早點去見了大公主你才好早點去啊!”
袁明珠狐疑的看著他,對他突然對她回箭子巷這上心有些疑惑。
顧重陽被看得繃不住表情了,心虛的摸摸鼻子,“看我幹嘛?”
袁明珠更確定他有事瞞著自己了。
想去鄭媽媽說的紅綃領著樊婆子去了外院書房,出來的時候還很高興,拿眼睛剜了他一眼。
“我這聽說紅綃去外院書房了?”
顧重陽:“嗯!”
“出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你這是怪會哄人開心啊?”
顧重陽再是遲鈍也知道袁明珠這是不高興了。
“我哪知道她高不高興開不開心,這不是馬上過年了嗎,沈姨娘讓人給她的人送來些年例,這些人推舉紅綃做主,湊份子給沈姨娘置辦了一份生辰禮。”
今天是過去請他用軍中的通道捎去北地。
顧重陽油嘴滑舌道:“我怎聞著這酸啊!”
袁明珠把臉躲向一旁,轉移話題:“明天給大公主帶些什合適?”
最終兩人議定把前些日子得的幾盞燕窩帶去。
議定了這事顧重陽就又匆匆趕往外院,他得去安排人刺探安定侯府和主院那邊的的情況。
門客黃久茗自從到了惟誌院就沒有什功績,急於表現一番。
但是前有曲自鸞這等老奸巨猾,後頭內院有袁明珠那種足智狡黠,還真沒有他出頭的餘地。
他就隻能另辟蹊徑。
在曲先生等人討論的時候他一直沉默著,琢磨著這件事情可以抓住的機會。
別說,還真讓他想到一個,開口道:“如今的情況一動不如一靜,處置二公子那件事暫時不宜動作。”
看到如預期一樣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內心十分洋洋自得。
“無論禮部如何處置這件事,都不會把封號給二公子,這個世子盡管放心好了,但若是世子對二公子出手,反而弄巧成拙,
世人皆同情弱者,若是二公子在這個當口出事,惹得人覺得他可憐,反而出現變數,那樣就不美了。”
顧重陽坐在上首,麵無表情,當然也未置可否。
黃久茗隻能又巴拉巴拉引經據典說了許多不能動顧憲的理由,試圖說服他。
在眾人聽來,他之前說的話還算是人話,有那幾分是似而非的道理。
但後頭再說的話,就不知所雲了,簡直一派胡言。
“兄友弟恭,該慢慢感化二公子”這樣的屁話都被他胡謅了出來。
不知顧重陽的沉默給了他勇氣還是讓他想更賣力的說服他,黃久茗越說越多。
說的以曲先生為首的其他門客都聽不下去了,怕顧重陽年少,被這個糊塗蛋給哄了,出言跟他辯駁起來。
辯到最後,雙方都追問顧重陽的意見。
不過顧重陽似乎有些走神。
見眾人都停下來看著他,顧重陽說:“這事不急,以後再說吧!”
似乎是聽信了黃久茗的話,把對付顧憲之事無限期延後。
曲先生他們交換著眼神,有些泄氣。
安定侯府和大胡氏那邊針對世子的暗殺已經策劃執行過多起了。
雖然每次世子都成功躲過,但是他們不該一直被動抵擋,終歸要做個反擊,讓對方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雖然知道黃久茗就是危言聳聽,不過誰也承擔不起“萬一”的後果。
顧重陽安排好讓人刺探安定侯府的任務,回了內院,徒留一眾人麵麵相覷。
跟大多數人的無奈和憤懣不同,黃久茗表現出來的是勝利者的寬容和大度。
“大家都是為世子好,有爭執也是對事不對人嘛,爭執過了就過去了,不要影響和氣嘛,我請大家吃酒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的表現假惺惺的,眾人十分不喜,都找了借口離開。
看著其他人離開的背影,黃久茗卸下偽裝的平和,一臉忿忿不平。
這些人憑什壓著他一頭?
覺得憑能耐這些人都比不上他,被世子倚重無非是因為這些人來的比他早,他就吃虧在了排資論輩上。
卻說顧重陽出來書房,馬上對長弓吩咐道:“讓總兵府的人馬上查一下,黃久茗這人的來曆。”
因為沈姨娘寫了信來說這人可以信賴,所以對付主正院那邊的時候也讓此人參與了進來。
可今天這人對主院那邊的態度,若不是迂腐或者道貌岸然,就太可疑了。
回到內院,看到袁明珠正在給縫製一身中衣。
看到他盯著看,袁明珠把手的中衣抬了抬,“我縫的慢,還得一天才能縫好。”
這話的意思就是默認是做給他的了,他的嘴巴馬上往兩邊咧開來。
外頭人進來回稟:“夫人,芸香兩口子來了,來了六輛大車。”
袁明珠看看沙漏。
顧重陽吩咐道:“先帶他們去安置下來,梳洗了歇息一夜,明天再過來回話。”
袁明珠:“都帶了什來,把單子給我看看。”
袁明珠看著呈上來的單子,顧重陽也湊過來看。
芸香自小生活在莊子上,牛二蹦也是莊戶人家,江南的幾座山和莊子,袁明珠都托付給他們打理。
從單子上看,今年的收益還不錯。
袁明珠從單子上挑揀了一些出來,“回頭送到箭子巷去。”
正商議著送些什回去外頭又進來稟報:“針線房的管事帶著人來了。”
顧重陽:“讓她們等著。”
語氣十分不耐。
又攔住不讓往箭子巷送東西,“暫時別送,這些東西我要送給同僚,等有剩下的再說吧!”
似乎對袁家十分輕慢。
顧重陽揮手讓屋的人都出去,“出去。”
春桐看看袁明珠,袁明珠示意他們聽從顧重陽的話。
春桐帶著人魚貫而出。
袁明珠大眼睛瞥著顧重陽,看到他眼睛跟抽筋一樣。
會意的把手邊的針線笸籮往地上一摜,“姓顧的,我們姓袁的可沒吃你一粒米,就我那些嫁妝,我花三輩子我都花不完,老娘憑什看你臉色?
我往娘家送點子東西怎了?那些東西本來就姓袁,可沒占你們姓顧的一絲絲便宜,我還沒管你要錢,你倒把我的東西看眼去了。”
桌子被她拍得砰砰作響,桌上放著的茶桶都跳了跳。
這茶桶和茶壺一套都是新換的,之前那一套摔壞了拿去修了。
顧重陽扶了扶茶桶。
扶著茶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進了我顧家門就都是我顧家的,都得由我安排。”
說得凶狠,卻在擠眉弄眼的求饒。
袁明珠忍著笑又剜了他一眼。
拿著手的半成品中衣作勢去打他,“你個雞狗不如的混蛋,你以為你是個什玩意啊要聽你安排?到什時候你都是我袁家的奴才,讓你給老娘強嘴,讓你強嘴,老娘打死你。”
之後就是劈啪啦西當一陣響。
外頭鄭媽媽低著頭,覺得屋這兩人真是愁死個人了。
雖然聽不出屋到底發生了什事,甚至聽不出來到底兩個人誰打了誰,但是她知道小姐肯定沒吃虧。
因為要是吃虧了早該喊她讓她調集從袁家帶來的護院了。
二小姐從來不是能吃虧的主,頭這大動靜,本身就透著詭異。
袁家仆婦站在廊下,低著頭不敢有任何動作。
外院過來傳話的和針線房來的人也低著頭減少存在感。
在內院碰到主子打架,還聽到夫人口不擇言說出奴才不奴才的話,怎這倒黴啊!
大宅門前一日還活蹦亂跳,突然就無聲無息消失的人多了。
知道的多了不是幸事,因為能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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