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春雷式 黑白爭鋒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函穀 本章:第一百一十章 春雷式 黑白爭鋒

    盛夏時分,地處大漠邊緣的走馬鎮亦是荒涼一片,放眼望去隻有稀少得可憐的幾簇翠綠點綴,日出不過一個時辰,便已燥熱難耐,陽光曝曬在後頸火辣辣的疼。

    那柄一劍斬去死士庚頭顱的飛劍繞出一個大圓,劍氣如風飄浮,被那位白衣少年握在手中。

    宛若行將就木耄耋老人的黃鍾呂緩緩睜開雙眼,嘴角帶著苦笑。

    你他娘的就不能早點回來,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出場抖威風?

    黃鍾呂重新閉上雙眼。

    人心到底是最不夠的。

    說來可笑,之前千方百計留他在身邊,是衝著保命之餘的大禍之後的大福去的,如今他再次出現,最大的希冀,不過是原先最不以為然的保命。

    如果反過來呢?

    保命之後人心不足再要求更多。

    黃鍾呂又緩緩閉上雙眼。

    狄元熙臉色鐵青,提起一斧,一擲而出,再提起另一斧,大踏步剛猛前衝,如天雷撼動大地,渾身氣機罡氣傾瀉如潮水。

    如果沒錯,這位一劍殺了死士庚的白衣少年,就是諜報中救下黃鍾呂帶他前來走馬鎮的白衣少年。

    狄元熙心境近乎癲狂入魔,大公子慘死,小姐亦要一同陪葬,屋漏偏逢連夜雨,死士庚的死,更是將整個慈州斛律世家推入萬劫不複的無底深淵。

    恐怕連他都難逃池魚!

    位極人臣的斛律大將軍是一株長青參天大樹,斛律世家本宗是與這株巨木盤根交錯的伴生藤蔓,風雨過後,可能會損傷,但斛律大將軍沒有將其連根拔出的心思,就不用太憂慮存亡,繼續享受著樹大好乘涼的餘蔭便是。但慈州斛律世家不過是枝丫落地再生根的小小浮萍罷了,隨便一場風雨霜雪,都有可能一朝傾覆。

    接連兩場,已是岌岌可危。

    崔流川借勢一劍挑開旋轉激射而來的飛斧,以他為頂點旋轉飛掠向那位氣機傾瀉如洪水的黑衣男子。

    狄元熙伸出空閑一手,捏住旋轉飛快讓人眼花繚亂的斧柄,氣機如竹節步步高。之前與黃鍾呂對壘,既存了鈍刀子割肉的心思,更有試試這位能殺了大公子的年輕人身手的想法,故而沒有一開始就下殺手,但現在他隻想宰了已經拉近到百步距離的白衣少年。

    崔流川雙指並攏作劍訣,絲毫不敢托大,氣機罡氣同樣攀升頂樓,仗劍而去。

    江水式!

    原本就是流螢繚繞的風起劍劍身周圍劍氣浩瀚幾乎遮蔽原貌,更顯不凡。

    兩座氣機劍氣高牆轟然對撞,以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為中心方圓三丈內視線扭曲,宛若置身水中龍卷。

    狄元熙一斧立劈而下,糾纏不清的氣機亂流四散退去,足見這一斧的勢大力沉。

    北齊大趙兩國人不僅在儀態氣質上大相徑庭,在身高

    差距上更加涇渭分明,以軍伍來說北齊兵卒往往要比大趙高出半個頭顱,崔流川個頭雖然不低,加上個子並未長成,與身材本就高大的狄元熙就差了一個半頭顱的高度。崔流川橫劍在頭頂,狄元熙手中重斧便壓得他氣機動搖。

    江水式雖說是後浪推前浪生生不息的連綿不絕,但崔流川還沒有自負到認為在氣機罡氣雄渾凝練程度上以及氣府竅穴蘊含真氣多寡上能夠跟一位貨真價實的八品宗師境武夫掰手腕,缺少數座氣府竅穴的真氣儲存以及更加缺少十數乃至二十餘載的武道浸淫的先天不足,是他崔流川的一大軟肋。

    風起劍彎曲近圓,被一斧之下壓得雙腳深陷地麵,狄元熙身體一旋,斧鋒抹過三尺風起劍,牽引得崔流川側飛出去,腳下幹硬泥土翻滾飛濺,雙腳拔出地麵後騰空粘在一堵牆壁上,雙腿微曲猛蹬牆壁,身體如箭矢激射出去,那麵牆壁瞬間裂紋密布,然後轟然倒塌。

    沙場廝殺士氣高漲是好事,但要小心提防不要陷入再而衰三而竭的尷尬局麵,江水式則是一鼓作氣便不會衰竭,愈挫愈勇。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雖說字麵意思相近,意義卻背道而馳。

    他是後者!

    崔流川沒有那個自報家門一邊廝殺搏命一邊嘮嘮叨叨的閑情逸致,狄元熙更沒有那個心情,一身武道修為攀升到此生頂點,緩緩抬起雙斧,霍然淩空劈下,地麵撕裂蔓延向那位白衣少年。

    崔流川仍左手雙指並攏作劍訣,一呼一吸之下,便是遇挫之後的第二個江水式!

    如長蛇筆直遊走的地麵撕裂戛然而止,白衣少年身體倒飛出去,掠過那堵倒塌牆壁,撞進一座宅院中。

    狄元熙大踏步往前走去,即便結結實實受了三記叩指長生,此時仍呼吸綿長,然後他便看到四起煙塵中走出一位白衣少年,沉聲道:“我不管你是誰,今日必須留在這陪葬。”

    崔流川沒有言語,他不是為黃鍾呂回來的,更不是為那部《仙人指玄》,是為襄江樓船以及之前決心出劍卻隻是出鞘的不平意而來,更是為小木棍口中的那個家。他輕抖衣袖,白衣之上煙塵四三入空中,依舊雙指並攏抹過風起劍劍身。

    第三記江水式!

    狄元熙眯起雙眼,不他管如何想要取得此子頭顱,都不得不承認這位白衣少年此時鋒芒氣勢之盛,蔚為大觀,即便可能隻是曇花一現的天人感應。

    但他狄元熙的道理很簡單,成為斛律世家供奉二十餘年,早就將那當做半個家,大公子對他這個隻曉得打打殺殺的江湖莽夫態度如何無所謂,有小姐,有老爺,就足夠!憑他一己之力無法讓斛律世家起死回生,注定會落得個樹倒猢猻散的淒慘下場,但他更不願做那千夫所指

    卻稀鬆平常的異姓家奴,他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隻剩下忠義二字。

    身後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狄元熙高舉手臂,身後兩百餘神色平靜的重甲兵卒同時停下腳步站定不動。

    不遠處仍站在那的黃鍾呂緩緩睜開雙眼,不去理會身邊懸著的那數柄寒氣森森的長刀,對那名仍不願起身的女子輕聲說道:“是我害了你!”

    斛律安琪癡癡望向眼前好似蒼老了五十歲的男子,神色複雜。

    黃鍾呂如何不知方才那位被靈芝一劍削去腦袋的死士庚話的意思,他能出現在這,就可以證明斛律光的視線已經撥轉到這邊,還是小覷了斛律安冉那家夥的分量,讓向來以天性涼薄著稱的斛律光都不惜派出粘杆處諜子,而且已經打定主意讓斛律安琪一同去死,靈芝啊靈芝,你宰了死士庚大快人心不假,但同樣將自己逼入死路,不提這個,向來走大運的我都落得這個淒慘下場,你能不能從狄元熙手中活下來還是兩說。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對斛律安琪說道:“傻娘們現在還以為老子真的喜歡你?”

    早已哭幹了淚水的斛律安琪淒慘一笑,她如何不知曉黃鍾呂的聲名狼藉臭名昭著,如何不知曉他確實是喜歡她,可他黃鍾呂是見一個喜歡一個啊,被他喜歡過的女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自己不爭氣而已,從頭到尾都抱著那個可笑的希望不放手。

    青娘掙紮著爬起身,目光憐惜望向姿色出眾的斛律安琪。

    一位騎兵校尉滿臉怒容死死盯住那個青衣娘們,騎兵最大的優勢在於借開闊地勢戰馬前衝勢頭橫行無忌,下馬又巷戰無異自縛手腳,竟被這不過六品的小娘們斬殺三十餘兵卒,對有過數次圍剿狩獵七品小宗師乃至最引人注目的九品大宗師武夫經曆的他來說,堪稱生平奇恥大辱。若非那位手持將軍令隱藏實力的兵卒悍然出手,恐怕再折損二三十位兄弟,都拿不下這小賤人,隻是軍令如山,容不得他揮刀殺人泄憤。

    底蘊這東西,畢竟還是要日積月累,老薑總比新薑辣。

    崔流川江水式梅開三度,被眼光毒辣的狄元熙尋找到氣機運轉儀軌的細微瑕疵,一斧便讓洶湧劍氣潰散紊亂。

    崔流川沒有任何驚懼,眼前黑衣男子守勢滴水不漏,攻勢亦走的是一力破萬法的霸道路數,不奢望能以源源不斷的劍氣誅殺此獠,但攻守一隙,往往就是轉機,以風起劍的鋒銳程度,刺破一位哪怕體魄打熬得無懈可擊的宗師境武夫,都不是太難的事情。

    黑衣男子江湖廝殺經驗遠勝於崔流川,他也就不自作聰明故意露出破綻。按照李府護院武教頭夏立的說法,北齊武夫橫行,但在資質悟性上要不如大趙武夫

    高,大趙武夫在北齊江湖往往可以逾半品乃至一品差距殺敵,但也不是說北齊武夫個個就是繡花枕頭,因為這是在同境且同底蘊的前提下,並不意味著北齊武夫天生便要低大趙同境武夫一頭,需知哪都不會太缺少驚才豔豔的麒麟天驕。

    黑衣男子底蘊、境界皆高於他。

    崔流川的倚仗是風起劍、吳青傳下的三式劍,以及比起尋常武夫更加堅韌的體魄打造得更加穩如磐石的氣府竅穴。

    但這些都不是一舉定乾坤的必然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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