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八九不離十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燭火對伊人 本章:第159章 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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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山巒之上枯黃一片,方圓數,人蹤既滅,飛鳥不至,長亭不當風雨,爐火正可溫茶。

    梅酒與鄉淚,終年共酒衣。

    亭內對坐兩個人,蒼蒼白發,有如雪染,初時歡聲笑語,相談甚歡者,所說之事該是少年輕狂,意氣風發。說道後來,扼腕歎息,隻飲苦酒,隻是苦笑。

    “我這一生從南走到北,寂寂無名的浪跡江湖,那時逍遙自在,隨心所欲。”

    “也不算白活了!來……喝一個。”

    “人生百態啊,我做過他人的車夫,駕車遊曆山水,上與王侯稱兄道弟,下與夥夫談天說地,回頭看,我這輩子真是奇了!”

    “你怎不說當年群雄奪美,你卻是去蹭吃蹭喝,根本不在乎那美人什樣子,我當年以為你這人戒絕七情六欲,想不到生生禍害了一個絕世女子,讓一個仙子墮入凡塵。”

    “庸俗,那是一見鍾情。”

    “好了!也該走了,千長棚,也沒有不散的宴席,人都有些秘密,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

    “你還是想問我師出何門吧,這個問題想來也困擾了你大半輩子了,我其實就是一個無名小輩,也從未入過什宗門。”

    “我不信無師自通。”

    “十歲時渾渾噩噩進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終日讓我閱讀典籍,典籍沒讀多少,修為漸深,作為回報,我替他們殺人……後來我不願意幹了。”

    “月光樓!”聽故事的人驚訝的說道。

    “好了,其實困擾了你半生的事就是這簡單。”白發蒼蒼的老者風輕雲淡的說道。

    “好了,我走了!”

    白發佝僂的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出走半生,其實都在流浪,三兩可以交心的知己,下一局棋,飲一盞茶,或者是切磋一下,當真是幸事。

    “鍾老三,你已生了白發,而我已像是遲暮之年,你說這會不會是這輩子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婆婆媽媽,咱倆還有一局棋沒下完,給老子留著。”

    “是啊,哪個老頭不嘮叨!鍾老三,你記住,我給你留了一局棋,還給我兒子留了兩道劍!”

    ……

    劉詞將洛燭伊走到山門之前的事如實告訴小拾,小拾片刻未歇便又出門去,她卻不知那人落腳何處,既然他知道洞庭學宮之事,一定會去的,於是快馬加鞭,豈料洞庭學宮早已恢複平靜,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石門高聳,幾名儒生手中拿著掃帚,正在打掃著。

    小拾問道:“雲先生可還在學宮之中?”

    那人停下動作,回道:“雲先生已經隨人去京都了!”

    小拾心中咯一下,公子竟然沒有理會洞庭學宮的事,那一定是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需要應付,此時卻不知道公子身在何處。而自己卻又沒有保護好雲家姐妹,這該如何向公子交待!

    “唉,數百年沒人在學宮之中動過武了,沒想到今日……”那書生歎息道。

    “動武……竟有人真敢在洞庭學宮動武……”小拾餘光瞥見另一處的一個書生裝扮的人,不由得踏實些。

    “張程!”小拾低聲說道。

    “拾姑娘,是林少爺動的手,兩位雲先生被公子接走了!”

    小拾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了!於是便問了去向,上馬又追了過去。

    “還有一事尚未告訴公子,一定要親口告訴他。”小拾心中暗道,一路疾馳。

    ……

    洛燭伊令人整頓一切,匆匆離去,早日去麵對京都城的那些嘴臉,便能早一日不用見那些嘴臉。

    雲家姐妹身子弱,洛燭伊著人買了一輛馬車,自己則扮作一個押鏢的鏢頭,這樣可以騙騙百姓而已,江湖走鏢成鏢隊是常事,扮作鏢隊隻是為了不引起百姓的圍觀而已。

    而那些早已經將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人,則是躲不掉的,那些越是想要躲避的越是會接踵而至。

    一路前行,洛燭伊一襲青衫和那一張臉絲毫不像一個飽經風霜的鏢頭,也惹來不少麻煩,常有村婦瞥過他一眼,便仿佛泛舟於湖麵之上,滿湖蕩漾,由此而生。

    好在雲家姐妹安穩待在車中,否則恐有不少人會像當年朱求人一般,甘心鋌而走險,那會惹出不少禍事。

    ……

    洞庭可說是長楚最璀璨的明珠,風光秀麗,物產豐富,又是眾多朝中重臣故,雖然地處整個長楚中央,也常駐重兵。

    洞庭境內據說駐軍十萬,軍營設在洞庭北邊,營外疾馳來一隊人,為首著約莫二十來歲,身著華服,腰間係了一枚玉佩,可以看出這人雖無朝中官位在身,也一定是京中貴族子弟。

    他一亮身份,便輕而易舉過卡入了營,正是易少欽。

    ……

    洞庭是個多元化的地方,洞庭湖畔有學宮這樣的儒家聖地,也有諸如洞庭幫這樣的江湖宗門,甚至厲寒山也曾在此打過魚,除此之外,洞庭還多戲曲樓閣,曲種豐富,風流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

    樓閣之上坐了一位俏麗佳人,若是仔細看,那人眉梢眼角萬種風情,若是仔細看,那人如玉美頸竟有喉結。

    台上戲子你來我往,曲調忽高忽低,台上熱鬧非凡,然而他卻知道個中心酸。

    世間最精美的容顏,往往雌雄難辨,多幾分妖豔,而又不失陽剛,唐俏人這張臉,雖美卻有幾分邪氣。你願為他折腰,願為他赴死,願為他做一切,可是你卻難以相信他,若你見他一麵,見他於台上引頸高歌,他就那高貴,如同臨凡的仙鶴。

    那時你會相信,古時那些女子為一名戲子瘋狂,為一名戲子如癡如醉。

    窮書生與俏戲子,有些人愛書生的大智若愚,有些人愛戲子的位卑氣華,其實或許是愛上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這種神秘的矛盾往往最吸引人,當然,還有那張臉。

    唐俏人飲茶時也會有蘭花指,這是難改的習慣,然而他卻媚而不柔,女子之麵,女子之柔,然而他確是不折不扣的錚錚男兒,九柄飛劍讓多少人膽寒。

    唐俏人賞一出戲,聽一首曲,飲一盞茶,桌麵之上放了一錠細銀,人已消失無蹤。

    ……

    古道西風瘦馬,仍浪跡在天涯。

    老何與洛北一路遊離,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古道之上,前無行人,後無來者,這條無盡頭的小道之上,就兩人一馬。

    洛北問道:“師父,你教我那一劍,我悟不透,你說一劍可化萬劍,我也姑且信了,但我沒見過,心底總是沒底。”

    “會有機會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你師父我沒有騙你!”老何一瘸一拐走著,不忘咧著嘴說道。

    “師父,每過一處山,你就給我講一大堆道理,你有沒有想過我記不住那多!”

    “記得多少算多少,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就是看過太多熱鬧的事,有太多故事可講,大到別人不信的家國大事,天下第一,小到雞毛蒜皮。我當然是知道多少就想說多少,免得我這一肚子的東西爛在肚子,占了我喝酒的地兒。”老何從馬背上取下酒壺,猛喝一口。

    “來,你再耍一段劍法,我給你指點指點。”

    洛北在路旁折了一根正吐嫩葉的枝條,便舞起來。

    “不對不對,不要想著下一劍要挑還是刺,刺不該隻是刺,挑也不該隻是挑,真真的境界是,縱然你隻是站在我麵前一動不動,我也能誇你的好劍法。”

    “境界,求快則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求慢則是,我自巍然如山,清風不可近。求快者避害,求慢者破害。”

    老何出口成章,洛北手中的枝條仿佛有人牽引一般,自覺成招。

    “你想象萬物呼應,你想象萬劍臣服!”

    “你想象到了嗎!”

    洛北閉上眼睛,細細琢磨。

    “師父,我想象到了燒雞!”

    “我也想象到了,我在燒雞的威逼利誘下臣服了!”

    “不對,師父,是真的有人在烤雞……”

    樹林深處傳來一陣陣香味,仿佛鐵馬冰河入夢來,一瞬間攻破了洛北的防線,這些日子以來,真沒吃過什肉了,銀錢都換了酒了,要不是自己走到哪都能做點雜活掙點碎銀,恐怕這邋邋遢的師父又要用沅北的名聲賒賬騙酒了。

    樹叢之中,那黝黑的少年哼著小曲兒,烤著雞。

    洛北瞥見樹旁的那柄劍,還有這個短頭發黝黑的少年,還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正是京都城內一劍懸空的方若望。

    老何說道:“今日我教你做醉雞!”

    “呀!師父,你這酒不光可以喂老馬喝,還可以喂火堆上的這隻雞!”

    “誒,這就對了嘛,我請你喝酒,你請我吃肉,江湖不就是這樣子嘛!”

    ……

    過洞庭湖,洛燭伊選擇北上,打破常規,讓所有人都猜不到他不走常路,此去京都,東進之後再北上一路廣闊,商隊與鏢局常走,那也就是所謂的官道。

    往北行,春日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夾道多是枯死的草,別了洞庭湖畔的鬱鬱蒼蒼,此時又生了蕭瑟之感。

    斷崖上橫生的枯木,終於在秋風中凋謝的黃葉,隻留下殘枝,任風雨侵蝕。遠方殘垣斷壁,正應景,一個小鎮死氣沉沉,洛燭伊歎氣道:“今日過不去這個鎮了,加緊趕路,在這個鎮上休息吧,張年,探路!”

    馬車之上雲家姐妹探出頭來,低聲向車旁騎馬緊隨的青蘿詢問到了什地方,青蘿也不知,隻知是一出敗落的小鎮,大概言明今夜要在這小鎮中停留一夜。

    ……

    西風正緊,大雁回程。

    這快被雜草淹沒官道之上站了一個人,好似過客,卻又像等人歸的怨婦。

    非也,誰家怨婦生有喉結!

    已近黃昏,滾滾塵土揚起,仿佛天塌了,仿佛誰在大漠劃了一刀。

    此時馬蹄聲震耳欲聾,百奔襲,也如離弦之箭,為首那青年腰間係了一枚精美的玉佩。

    軍行有旗,旗上寫著諾大一個“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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