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就算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白黎棠會帶她來到一片墓地。不自覺攏了攏衣領、往白黎棠身邊靠了靠，這才用一雙幹淨透亮的杏眸逡巡。

    隻見眼前一片陰森森的墓地荒草叢生，深綠的草色沒過一座座墳丘，墳丘上甚至連碑牌和名字都沒有。

    為什沒有碑牌？

    溫酒不解。

    白黎棠似乎立刻就能讀懂她的意思。他的視線渺渺落在墳丘深處，“這埋得都是為了司祭台死去的人，他們有的功勞顯著，有的一生籍籍無名，但死後都隻能埋在這。將所有的秘密與人生都埋在這。”

    溫酒了然的點點頭。

    這情節她在電視劇看過。有些臥底啊、內鬼啊、精英啊，死前都是自毀容貌、掩埋身份，這種帶著秘密死的人，就連死也死不安生。

    不禁嘖嘖兩聲。

    “你們司祭台的身後墳塚，帶老夫來做什！”顯然，譚清很不耐，並且很暴躁。

    其實原因很簡單，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本就是半隻腳進了棺材的人，懷著對死亡固有的恐懼和不安，你忽然帶他來墓地——多不吉利。

    溫酒也想不明白，拽了拽白黎棠的衣角，低聲問，“喂，他和你關係這差，你帶他來這種地方，不怕他下次一生氣就把這整個刨了拆了？”

    白黎棠輕輕搖頭，“這缺德的事，也唯有你做的出來，譚清至少是個長老。”

    “……”溫酒撇嘴，“那你帶他來做什？”

    白黎棠終年展開的笑顏竟難得收斂，換一點肅殺的莊穆。溫酒似被他的氣氛感染，也開不出半點玩笑。這時候，她才忽的發現，白黎棠今日竟然披著一件烏黑的大氅。

    長發如墨，傾瀉流轉在他單薄的肩頭背影，那與烏黑如夜的大氅融為一體。就這樣不發一言站定，就像一晌仲夏，悄然凋謝萎靡的黑色鬱金香。像是悲傷，更像是無聲的祭奠。

    就在溫酒都忍不住開口安慰的時候。白黎棠的指尖忽的越過墨黑的大氅，點了點一座荒涼的孤墳。

    那是一座新墳。

    土還未幹，草色也未曾覆蓋。

    “這是渡鴉的墳。”他沉聲道，“本司希望你來看看他。”

    字字敲落在誰的耳膜。

    溫酒原以為是在對她的。卻不想，譚清的反應更大，赤木嘶吼道，“白黎棠，你究竟打的什算盤！你究竟想要老夫如何！”

    白黎棠轉過頭，臉頰如玉石的溫潤光澤，表情卻生冷的像冰雕，“本司不想你如何，也不想拿此事作為把柄。本司隻想讓你看看他，讓他……看看你。”

    “看看你這個冷血的父親。”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溫酒聽得雙眼一睜，心口通通通的直跳。什意思？白黎棠的這話是什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