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豆豆你不懂愛

    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豆轉身走進了廚房。

    毒島失蹤的地方地形有些複雜，貿然在周邊活動非常危險，隻能選擇先救已經有了下落的由紀。室和永中午之前就可以趕回來，之後就可以一起去地圖上標好的工廠圍剿那群帶走由紀的凶徒，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外出搜索。因此在那之前，她能做的隻有暫時等在公寓。

    而且槙島還在發燒。

    想到這豆又有些煩悶。

    她走到流理台前把手的書包擱在上麵，突然聽到窗外突然傳來尖銳的狗叫聲。將書包挪開一些，她傾身湊到窗邊，將百葉窗旋開些許縫隙朝外看。

    住民區通常是死體高度集中的區域，盡管這棟濱河公寓所在的區域建築密度相對寬鬆，但這的活屍群仍然數量驚人。永和室離開之後，公寓外的鐵閘門不知不覺已經擠滿了活屍，將柵門擠得吱呀作響。豆透過窗縫往外看時，正對上一隻還是孩童的活死人的視線。

    這是個穿著連衣裙的幼女孩，渾身的血跡已經凝固，胳膊和臂滿是被撕咬出來的猙獰傷口。和其他被感染的活死人一樣，她幾乎已經喪失了視覺，因此和豆對上視線後目光沒有逗留就朝別處看去。一隻體形嬌的白色狗圍著她不斷打轉，叫聲就是它發出的。

    目送女孩和緊跟她的狗緩緩沒入活死人群中，豆怔忡許久才回過神，低頭拉開書包拉鏈，看向放在麵前的購物袋。

    難為室還有心情把她之前從超市背回來的食材給帶回來。因為一直被放在幹燥的書包內層，所以食物都沒有淋雨，隻是麵的幾隻番茄比從超市拿回來時更加不新鮮了。

    豆看著袋子鮮紅的果實靜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它們一一拿出來放在了流理台上。

    仔細想想，和槙島的這種微妙關係性大概根本無法定論。信念完全背道而馳、兩極相斥，一麵是根本沒有共處可能性的針鋒相對，一麵又是現在這種情形下，她發現自己還存在著的這種做不到對他置之不理的心情。

    她一邊出神，一邊心不在焉地拉開櫥架。麵空空蕩蕩什都沒有，所有的廚刀都在之前被其他人搜刮去當武器了。沒有廚刀就隻能徒手去剝掉壞掉的部分，豆把番茄浸到熱水，轉而去處理其他食材。

    緊閉的窗葉隔去了外界的頹敗景象和噪音，一時間偌大的廚房隻剩下水將沸不沸的悅耳聲音。

    就在豆回身去翻茶葉時，廚房外傳來了腳步聲。她轉過身朝門口看去，拉門旋即被推開。槙島一手扶著門棱、臉色有些蒼白地站在門口，纏結在肩頸上的銀發有少許淩亂，整個人透著一股怏怏的病氣。

    豆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不去休息？”

    槙島走進來，嗓音有些疲倦澀啞：“不活動一下的話反而更不適應。”

    見他伸手去開櫥櫃，豆就把剛泡好的紅茶推到他麵前。槙島就停了手，再也沒有開櫥櫃去找什的意思，理所當然地端起茶杯湊到唇邊。

    豆對這種條件反射似的默契感到又是一陣複雜。“等一下，先別喝那個。”著轉身從吊櫃上抽出耳溫槍走到他旁邊，“別動。”

    槙島聽話地放下杯站住。到豆順手去撥開他耳邊發時，槙島那雙比起平時失了些神采的眸子飄忽不定地轉過來，視線落在她手上的耳溫槍上，神情探究地眯了眯眼。

    豆手指觸到他耳背，感覺到溫度燙得有些不妙，轉眼看到他表情，就順口解釋：“古早用物。”著把探頭順著他耳廓探了進去。

    片刻後耳溫槍發出細滴滴聲，拿出來一看果然不太妙，難為他居然還能看起來神誌清醒地出來找紅茶。豆把耳溫槍翻過去給他看度數，見槙島看著上麵的數字依舊一臉無欲無求無概念的探究，皺了皺眉。“你很不習慣生病吧。”

    在鶴留凜對槙島聖護近九年的記憶中，他的確是超脫常人地沒有生過病。不過就算再怎意識強大，人還是血肉之軀，也免不了會有病痛、會變得脆弱。豆看著槙島一片混沌的眼神，原本要的不中聽的話到了嘴邊到底變成了語氣不痛不癢的關心：“燒到這個程度，回房間休息比較好。”燒到一呼一吸都像著火卻並沒有自覺，也隻有一個薄情寡義到連自己都不怎在意的槙島聖護才做得到了。

    完也不想再看他，豆轉身繼續翻找書包的食材。身後槙島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水槽旁拾起一隻浸在溫水的番茄，放在手端詳了一下，慢慢地剝起了壞掉部分的外皮。

    動作均勻細致，又有些病態的遲緩，充滿一股讓人心生抗拒的詭異的儀式性味道。番茄鮮紅的汁液順著蒼白手指蜿蜒滴落下來，讓人想起這雙手沾著鮮血時的景象。

    豆徹底不想理他，本來打算繼續忙自己的，結果看到他滑落一些的袖口下露出了一角沾了血跡的白色繃帶。“你受傷了？”

    槙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並不在意地應了一聲，“和那個男人周旋的時候稍微失手了。”一邊繼續把剝下的果肉扔進垃圾桶。豆皺著眉去掀他袖管，他也沒有二話，耐心地站在那不動。袖管拉起來就露出纏了半個臂的繃帶，豆盯著繃帶上的血跡看了一會兒，：“回房間，我幫你處理傷口。”

    ……

    從醫藥箱翻出之前從診所找到的外傷用藥，豆折回槙島的臥室。槙島正坐在床邊看書，雖然看起來沒什異樣，但她走到他麵前時他才察覺有人過來，有些遲滯地抬頭看她，明顯是精神有些不濟。豆坐下來幫他拆繃帶，剛握住他手臂就感覺到掌心下過分灼熱的溫度，不由又皺眉。

    繃帶浸了血又有些受潮，摘下時格外困難。豆緩下動作瞥了槙島一眼，看到他那副又傷又病還是泰然若素的神態，問道：“來到這之後，你從來沒有感到過害怕嗎？”

    槙島正垂眸看著傷臂，罕見地精神並不集中，沉吟地：“害怕？有什值得害怕的嗎。”

    “疾病和傷痛，更嚴重的是有可能成為那些家夥的一員，死在這。”

    到這停頓了一下，豆沒有等他回答，又淡淡開口。

    “……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啊。你和我都已經‘死’過，所以‘害怕死亡’這種心情應該是不存在的。也對，”她看他的眼神冷下來，“連死亡都不加畏懼，也難怪你能那輕率地去判斷他人的生存價值了。”

    聞言，槙島一度有些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一些，娓娓反問道：“你認為那是輕率的行為嗎？”

    原本被壓抑住的情緒再也壓不下去，豆尖刻地盯住他。“有沒有價值，單靠你自己一個人的主張就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嗎？神明都未必有這樣的自信。”

    槙島歪了歪頭，用仿佛在看一件嶄新事物似的眼神看了看她。

    “世上既然沒有神明，那能夠判斷他人的價值的就隻有他人。下判斷的是個體的主張也好、還是群體的主張也好，都不過是個人力量和輿論性屈從的較力，結果也都是並沒有本質差異的暴力脅迫，並沒有什不公平的地方。”

    “暴力是行使主張的工具，而不是證明主張的依據。”豆的眸光沉下來。“你連作為裁決者的基本素質都不具備，又談什公平？被你所殺死的那些所謂失去了價值的人，你對他們的了解都隻停留在淺表，又怎能正確估量他們的價值？”

    “我所不了解的是什？”

    “在你眼所謂的他人的表象價值下，潛藏的更深層的、非利己的動機。”豆眼神灼然地看著槙島。“不明白嗎？比如人與人的羈絆，他人所理解的幸福，”

    她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收緊了些許，指腹下是他隱隱的脈搏和更加確實的溫度。

    “……還有愛他人先於自己的感情。”

    話音落下，槙島沒有回答，而是慢慢微闔了眼簾，雙眸隻餘一線邃暗的澄金。

    話出口，胸口反倒莫名地湧上一股煩惡的解脫感。豆迎著他的目光鬆開手，一時那股劍拔弩張的氣勢又消失了，口氣冷淡下來。“怎樣，能理解嗎？別是別人的了，你就連自己的‘感情’都理解不了。”

    槙島微抬起下頷，慢慢虛起眸光凝視著她。

    窗外透入的些許微光均勻籠上他昳麗的眉目，透出一種異質的、懾人的潔淨美感。

    他澄澈的眼神終於微微波動了，又似乎醞釀起某種並不激烈、但卻積蓄已久的情感。

    抬手撫上她的臉頰，他沉沉開口。

    “所以，你才想要離開嗎。”

    豆一動不動地回望他；視線直直相撞，胸口驟然蒸騰起沉墜的失重感，一分分不斷加劇。

    最終她仍是沒有答言，而是沉默地後退一些站起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

    接近下午一點時，公寓門外傳來汽車的轟鳴聲。豆走到玄關往外看，發現是室的車子就立刻打開閘門攀上圍牆去迎。室把車子停進車庫，打開車門踹翻幾個活死人後直接翻上車頂，握住豆伸來的手跳進院子。豆往車看了一眼，詫異地問：“永呢？”

    室別過頭沒有回答，腳下不停地走進玄關。豆跟在他身後，隨手關上門剛想再問，前麵的室突然轉過身麵對她，單手猛地扣在了她耳邊的門板上！

    豆給他逼得倒退一步，皺起眉抬頭看他。

    少年低垂著頭，額發遮住雙眼看不清表情，胸口不住起伏。過了幾秒，才慢慢抬眼看住她，“那家夥走了。……我們火化完麗和鞠川老師之後，他留下字條自己要單獨去給麗報仇，從車拿了兩支槍，在我不在的時候離開了。”

    神經質地嗤笑一聲，室滿臉陰鬱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