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棋子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呂焰鋒 本章:第二百二十四章棋子

    葉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間建立在懸崖邊緣的亭子。亭子前方是刀劈斧削般的絕壁,雲霧繚繞,不知高低。不時有騎著大鶴的男女從雲霧中衝出,在他頭頂盤旋數圈,又在雲霧中消失不見,笑聲與鶴鳴,此起彼落,恍若做夢一樣。亭子後麵是塊麵積極大的平地,上麵花草樹木一應具全。有的花朵正處於綻放的時節,嬌豔美麗,動人心魄。有的花朵已經處於生命晚期,麵黃肌瘦,黯然失色。

    平地的盡頭,是座好像一根直直立起的筆管,高聳入雲的山峰。一道閃耀著銀色光芒的瀑布,從山上墮了下來,響聲如雷。流入平地,化為一條迂回婉轉的小溪,滋潤著每一根草,每一朵花。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後,又在亭子不遠的岩壁,縱身躍入乳白色的雲霧,好像給過於濃鬱的牛奶,兌些水分衝淡些。筆管般山峰的下端,是一層層的梯田,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莊稼,果蔬,五顏六色,好像纏了一道又一道彩帶,煞是好看。有悠揚的歌聲傳來,想必是農夫在感激風調雨順。

    上端是一間間白色石頭砌成的屋子,層層疊疊,葉楓忍不住在想,住在那的人,是不是和天仙一樣安逸,灑脫?亦有歌聲飄來,聲調幹淨純潔,毫無人間煙火的味道,好像不似這人間世人所唱出的。葉楓收回目光,見得麵前石桌擺著一杯酒,一杯殘酒,是他昨晚喝剩的?他一口飲盡,大聲咳嗽,咳出胃的苦水。忽然間,四人抬著一頂轎子,往他快步而來。他們都是大長腿,一步抵得上別人兩步,一眨眼工夫,就到了他的身前。他們彎腰躬身,做了個請上轎的手勢。

    一行人順著小溪右岸走了一會兒,越過一座如眉毛彎彎的石拱橋,投入一片林中。麵有條鵝卵石  砌成的筆直小徑,盡頭是棟白牆紅瓦的宅子。嵌著拳頭大小的銅釘的朱漆大門開著,四人抬著轎子走了進去。穿過幾條長廊,來到一個幽靜的院子。西門無忌早已等候多時,挽著他的手臂,往大廳走去。神態熱情,宛若有幾十年交情,一同經曆過風風雨雨的好兄弟,好朋友。葉楓當然知道西門無忌打的是什算盤,但是他未必會做一粒令人使喚的算珠。

    廳中已經有人,是嶽重天。他似標槍般的直挺挺地站著,一個少女拿著尺子,一邊丈量著他身軀各部位的尺寸,一邊柔聲報告得出的數字。廳堂的右邊角邊,一個長相姣好,氣質高雅的中年婦女,將一塊鋪在黃梨木桌上的布匹,按照少女提供的數據,裁剪成型,看這布匹的用途,竟然是給死者準備的壽衣。廳外的天井,幾個男子手持斧頭,鋸子,乒乒乓乓的製作一副棺材,這是什回事?葉楓正暗自詫異,大廳左邊的廂房忽然響起了笑聲。

    葉楓忍不住望了過去,見得二個身穿領口開得極低,麵料薄得幾乎透明,麵頰紅紅,傾國傾城的絕色女人,坐在雕龍繪鳳的床沿上,嘻嘻哈哈。葉楓看不懂,他隻知道這些不是給他準備的,便是給嶽重天準備的。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平複情緒,心想:“既來之,則安之。”西門無忌道:“你坐下。”這句話是對嶽重天說的。嶽重天遲疑了一下,慢慢走來。他整個人並未完全落入椅中,而是臀部有一大半懸空在外,好像屬下拜謁上司一樣。

    又見他的眼神畏畏縮縮,遊離不定,完全沒有昔日視天下群雄為草芥,萬江山由我畫的氣勢了。葉楓心不禁有鄙視之意,尋思:“他哪稱得上開天辟地的英雄豪傑?隻不過是兩麵下注的投機客而已,一旦某一步出了差錯,便蝕得精光。”西門無忌凝視著嶽重天,道:“你怎說總是名動天下的梟雄,我也不好意思將你當作無名之輩處理,如野狗一樣無聲無息的死去,我會讓你吃最好的美食,睡最美的女人,穿最好的衣裳,躺在最好的棺材。”

    嶽重天沉默不語,內心的矛盾掙紮,通過臉上肌肉扭曲抖動,呈現出來。西門無忌指著那裁剪布匹的女人,道:“你應該認識她?”嶽重天道:“我是她的老主顧。”那女人笑道:“莫怪我多嘴,嶽大俠你最近瘦了很多,一定要多吃大魚大肉,少熬夜少喝酒。”嶽重天居然笑了笑,道:“多謝你的關心,冬季有適合我的新款上市,第一個先通知我。”西門無忌冷笑道:“天下第一名裁縫金手指親自給你做壽衣,我有沒有給你麵子?”嶽重天臉色蒼白,大汗淋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西門無忌目光投向天井中那幾個男子,道:“你應該聽過生在杭州,長在蘇州,死在柳州這句話?”嶽重天擦了擦汗水,艱難地說道:“是。”西門無忌道:“安樂居是柳州城最有名的棺材鋪,沒有之一。”嶽重天道:“是。”汗水止不住的從指縫間流出。西門無忌道:“安樂居的掌櫃親自給你做壽材,我有沒有給你麵子?”嶽重天渾身顫抖,好像隨時會從椅子跌下去。一個男人大笑道:“本店的棺槨能夠陪伴嶽大俠千秋萬載,真是不勝榮幸。”

    嶽重天突然呼吸急促,眼睛發紅,張了張嘴,卻什也沒有吐出來。其實他想吐出心的後悔,懊惱。他恨自己鬼迷心竅。連昏庸無能的三巨頭都知道葉楓當下的價值,不敢輕舉妄動,他為什看不到呢?他定下陷害葉楓的計劃,等於推翻自己多年遵循,即要將別人力量最大化的為我所用,又要平衡處理好各方麵關係,避免自身利益受到損害的方針措施。他還想東山再起,還想做武林皇帝,可是現在他拿什來打動西門無忌的心呢?他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籌碼了。

    西門無忌仿佛沒看到他的哀傷,笑道:“你臉色發綠,肚子一定很餓了。”他的話剛說完,立即幾人手托酒菜,魚貫而入走進大廳,他們好像一直侯在門外,等著他的這條指令。他們麵帶發自內心的笑容,把酒菜杯筷擺放在桌上,他們顯然將這當作營生之地,故而在座的都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嶽重天看著滿桌的佳肴,目光忽然變得柔和無比,好像驀地見到了少年時代暗戀的女神。桌上的酒食無一不是按照他個人口味安排的。一人提起酒壺,在杯中斟滿酒,道:“嶽大俠,請喝酒。”

    說話聲音既糯又軟,正是如假包換的杭州土話。嶽重天異鄉突然聽到鄉音,更是百感交集,一句詩詞如電流般的緩緩湧上心頭:“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離開杭州大半年了,有沒有新的變化?如今老家的人提及他的名字,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仰慕至極,還是不勝唏噓感慨萬分?巔峰與深淵,本來就是一步之遙。西門無忌冷冷地瞧著他,嘿嘿冷笑幾聲。嶽重天定了定神,臉上恢複了平靜,道:“謝謝,我現在不餓。”西門無忌揮了揮手,大聲喝道:“**,老子白費心思,姓嶽的不領情,統統拿去喂豬喂狗!”

    眾人急急收拾妥當,垂頭喪氣的走了。西門無忌指著笑聲不斷的左廂房,道:“她們是京城今年最紅的花魁,將相王侯,慕其容貌,一擲千金。你現在進去,好好洗個熱水澡,陪她們度過美妙的一天,明天日落時分再來與我決鬥,我對你公不公平?”嶽重天苦笑道:“你誤會了,我從來不是你的敵人,現在不是,將來同樣不是。”西門無忌道:“桌上隻有一碗菜,三個餓漢都想吃,你覺得他們會友好相處?反正我是絕不允許別人從碗夾走一根菜。”嶽重天笑得更苦了,道:“嶽某三腳貓的功夫,隻配在底下燒火洗菜,哪敢不自量力上桌爭食?”

    西門無忌一翻白眼,陰森森說道:“莫非你想躲在暗處,瞅空在背後捅刀子?”嶽重天道:“嶽某不敢。”偉岸挺拔的身軀忽然矮了半截,居然直挺挺地跪在西門無忌的腳下。西門無忌道:“你在做甚?”雙手卻按在嶽重天的肩膀,好像巴不得他多跪一會。嶽重天道:“嶽某願聽長老差遣,今後奉命驅使,萬死不辭。”一麵說話,一麵額頭往地麵叩去。西門無忌伸出一隻腳,挑起嶽重天的下巴,冷冷地看著他,道:“你為什要向我投降啊?”

    嶽重天勉強擠出笑容,道:“因為我怕死,我想多活幾年。”口鼻間不斷噴出氣流,將西門無忌鞋麵的灰塵吹得幹淨。西門無忌哼了一聲,道:“隻怕未必,你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個在桌上做慣了莊家的人,豈能甘心做由人使喚的奴仆?你現在對我奴顏媚骨,隻不過想通過我的庇護獲得喘息機會,一旦羽翼**,你一定會毫不留情對我反噬。別有用心的詐降,我實在不能接受。”嶽重天似被一腳踢到了卵蛋的土狗,四肢收攏,一塊塊肌肉繃緊,後背弓起,猶如一頭準備出擊的野獸,空氣中彌漫著不一樣的味道。

    左廂房內二個花魁閉上嘴巴,收斂笑容,“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裁縫金手指扔掉布匹,剪刀,“安樂居”掌櫃及夥計,拋棄鋸子,斧頭,一溜煙地走得無影無蹤了。西門無忌仰麵大笑,道:“生為人傑,死為鬼雄,可惜你做不到!”嶽重天咬牙切齒,道:“你不要逼人太甚,咱們大不了同歸於盡!”倏地一躍而起,十根手指接二連三彈出,猶如拔動著撩人魂魄的琴弦,他彈奏的是要命的安魂曲。他的左腳同時踢出,勁風淩厲,撩向西門無忌褲襠的斷子絕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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