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章

    陳富生辦公室，他正在跟我洽談今後的計劃。

    陳富生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裝，頭發上噴了發乳，油亮油亮的。他平時很少穿白色西裝，乍一穿，顯得像是年輕了幾歲。但是不管他多看起來多年輕，他眼睛所滲透出來的那股明亮，卻足以震撼所有人。那是一種老謀深算的光芒，任誰見之，也覺震撼。他仍然是用中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極富節奏。他半望著我，道出了後麵的計劃：“讓你來總部工作，擔子很重。岡村先生對我們的行動一再督促，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l終極計劃，即將拉開序幕。”

    我試探地道：“我知道，l終極計劃，就是帶領整個龍集團，同時發起大規模起義。您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嗎？”

    陳富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還不算太成熟。有一項工作，我們一直沒做。之前我跟你過，現在我們缺少一味調味劑，那就是思想工作。隻有牢牢地控製了龍各分部人員的思想，我們的大起義，才能有把握取得成功。即使失敗，也能給政府巨大的重創。你曾經寫過一份計劃，我看了，很可行。接下來，你就可以運作你的計劃了！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你保證將龍集團北京總部及各分部的人員情況掌握熟悉，牢牢控製住，最好是能達到一呼百應。北京成功了，那其它各個省市的分部，也就有經驗可循，再用兩個月時間，我要你控製整個l集團的命脈，到時候你我一聲令下，瞬間啟動終極計劃。那將是怎樣的一種場麵？”

    我一字一句地吐出：“那將是開辟地，地動山搖。不過陳先生，我到現在根本都不知道，我們龍集團具體的組織結構，您讓我怎控製各個分部？”

    陳富生微微一皺眉：“這個嘛，時機成熟的話，我會把名單給你。你可以在向我請示的情況下，召集他們開會議事。也可以親自過去私訪。不過-----不過這件事，還得往後拖一拖，有些程序得走。”

    我頓時一怔，心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按照陳富生所言，他會將l組織的詳細組織結構告訴我？他對我的信任，真的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如果陳富生所言是真的，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距離我完成任務以及消滅l組織的日子，不遠了？

    想到這，我心一陣悸動。但我還是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點了點頭，道：“不知道現在的後勤準備，怎樣了？”

    陳富生問道：“你的後勤準備，是指哪方麵？”

    我道：“比如，資金，武器，等等。”

    陳富生撲哧笑了：“龍集團會缺資金嗎？告訴你，龍集團最不缺的，就是錢。但是我們要讓這些錢，花到點子上。就比如前些日子我讓你訂的那些車，這就是點子。不下餌料魚兒怎會上鉤？不給骨幹們些甜頭，他們怎跟你賣命？現在時代不同了，籠絡人心，不單單是靠信仰。毛澤東時代，共產黨可以靠共產主義的信仰，靠米飯南瓜湯養活了一幫窮鬼，打下了下。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人現實的很，不管他對你多忠心，你必須要保證他的利益，這是前提。”到這，陳富生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恍然大悟地望著我：“差點兒忘了一件事，那些車，都配發出去了？”

    我道：“配發出了六十多輛。還有一些骨幹，我覺得可以暫時緩一緩。”

    陳富生點了點頭：“這樣，你明和齊夢燕，再去訂三百輛，一百輛凱美瑞，二百輛中華。”

    我頓時大吃一驚：“要這多？”

    陳富生道：“總部，北京這邊的骨幹什都有了，但是其它省市，各個分部，也不能讓人家覺得是後娘養的。我們要表達一下總部的誠意。這也算是計劃之一，籠絡人心嘛。”

    我道：“那也用不了這多吧？或者，可以給他們撥款，讓他們自己解決不就行了？下麵也都有營業收入，肥的很。像這次廊坊的刑凱，竟然開a8估計分部的這些骨幹，比我們還肥。”

    陳富生一擺手：“這樣是不對的！肥是肥，但該喂還得喂。哪怕給他們配了車去賣廢品，也得配。就像釣魚一樣，再肥的魚，也得下餌，難道你要學薑太公空鉤釣魚？”

    我笑道：“薑太公，是直鉤吧，好像？”

    陳富生皺眉道：“一回事！我他是空鉤，他就是空鉤！”

    我趕快附和道：“是是是，以後這句成語要改，薑太公空鉤釣魚，願者上鉤。”

    陳富生笑罵道：“你子！這個車的事兒，就這定了。訂好了車，提車的那，我會讓各個分部派骨幹來，把車開回去。也趁這個機會，發揮一下你的作用，給這些骨幹敲敲擔子，轉轉腦筋。”

    我道：“我盡力，我一定盡力。”

    陳富生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伸手翻弄了一下擺在辦公桌上的月份牌，上麵記錄著他每要做的事情，以及完成情況。算是間接地起到了一個‘備忘錄’的作用。

    陳富生眉頭略顯凝重地望著我，道：“今有一批貨，你和齊夢燕一起去接一下。”

    我一怔，追問：“什貨？”

    陳富生道：“武器。最新最先進的武器設備。還有一些聯絡設備。地點，水屯路華鑫飯店二樓。你和齊夢燕穿白西裝紮領帶。接頭人頭戴壓縮帽，身穿條紋衣，是個六指兒。聯絡暗號：槍杆子麵出政權，玉皇大帝欠我二百塊錢。”

    這聯絡暗號，也實在是太雷人了吧？

    我道：“請陳先生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陳富生點了點頭：“一會兒你們就出發，開輛低調點兒的車。”

    我道：“明白。”

    陳富生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趙，以後你肩上的責任很重啊，你放心，我陳富生絕不會虧待你的！前提是，你要好好幹。”

    我道：“跟著陳先生幹，我會盡我所能。”

    陳富生道：“好。去吧。抓緊時間讓齊夢燕準備一下，白西裝嘛，去，財務上支點兒錢，買一套換上。我會給財務上打電話過去通知一下。”

    我點了點頭，辭別陳富生，走出了辦公室。

    我的心，冷汗滾滾。越來越多的火藥味兒，預示著l組織即將進入一個劍拔弩張的階段。而這次去接頭接貨，我的心有些忐忑不安。我突然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將此事通知由局長，讓他派人提前動手？

    剛有這樣的念頭，我才發覺自己太傻了，這樣做無異是要將自己送上斷頭台。盡管l組織的活動越來越猖獗，但是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出了樓門口，恰巧遇到了眉姐。眉姐正在院子做伸展運動，呼吸著新鮮空氣。我上前問了句：“眉姐好。”

    眉姐點了點頭：“去哪兒？”

    我放低聲音道：“陳先生給我安排了一項任務，去接貨。”

    眉姐輕聲問：“什貨？”

    我道：“新式武器，還有一些聯絡設備。”

    眉姐一皺眉頭：“他動作好快啊。不過看的出來，他已經完全相信了你！”

    我點了點頭，正要再話，卻突然感覺到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於是趕快提高音量衝眉姐笑道：“眉姐您怎不去健身房練練？”

    眉姐道：“就扭扭腰伸伸胳膊，還用得著去健身房？”

    我道：“的也是。”

    轉眼之間，李樹田從身邊經過，問了句：“眉姐好。”然後扭頭望著我。

    我正視了他一眼，他皺起眉頭：“看什看，你以為你當上副總，我李樹田就要向你問好？”

    我保持淡然道：“不敢奢望！”

    李樹田冷哼道：“那就對了！擅拍馬屁，終於拍上了副總的位置。你不覺得很可悲嗎？”

    火藥味兒越來越濃，我正要回應，眉姐插話：“李教官這句話是什意思？趙副總是憑本事上來的，你這嫉妒心也太強了吧？”

    李樹田緩和了一下神情：“眉姐，其實，其實他哪兒夠資格當副總啊。他不是那塊料兒。”

    眉姐幹淨利落地斥責道：“那你算是哪塊料？陳先生最反感內部起哄，搞不團結。你也當過兵，現在趙就是在你之上，有本事你使出來，讓陳先生提拔你。別總是製造這些沒用的摩擦。我警告你，趙現在完全有權力辦你！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別扯沒用的！”

    李樹田連連點頭：“眉姐教育的是，眉姐教育的對！我一定改，一定改！”轉而望著我，極不情願地喊了句：“趙副總，改請你吃飯，學習經驗。”

    我想笑笑不出，道：“我應該向你學習才對！改，我請你！”

    李樹田狼狽而去，眉姐衝我建議道：“你現在是副總了，得拿出點兒威嚴來。像李樹田這種故意跟你作對的人，你得學會製衡。你的幾把火，好像還沒燒呢吧？新官上任不燒火怎行，不燒兩把火，誰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