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來吧。”知道舒言不喜話，玉錦笙便開口。她看著這滿屋子揚起的灰塵，皺眉：“沒有人告訴你們，年久無人居住的屋子打掃前應該先灑水嗎？看這灰塵都快把人給吞沒了。”

    “是，言世子妃。”立馬有宮女跑到水井前去提水。

    各個角落灑過來，空氣也清爽了許多。

    “你們怎這個時候來收拾鍾粹宮？”玉錦笙蹙眉，問其中一個宮女。這個時候，不逢年不過節的，灰塵已經這厚了，怎地今大張旗鼓地來收拾呢？

    “回言世子妃，這是太上皇讓我們收拾的，是提前收拾幹淨，好等著趙大姐居住。”

    “趙茗煙？她入宮做什？還專門收拾出一個宮殿，莫非是太上皇有意納她為妃？”玉錦笙被自己的推論給嚇到了，久久沒回過神來，太上皇這算是老牛吃嫩草吧，而且是太占人家的便宜了。

    “言世子妃，不是太上皇納妃，是太上皇替皇上納妃。”宮女倒吸一口涼氣。

    玉錦笙也對自己的腦洞給逗樂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笑完就突然怒了。表姐才走半年之久，老皇帝就迫不及待要把鍾粹宮騰出去給別人住了，這也太不念舊情、冷血無情了吧？分明是在打相府的臉。

    她抬步走進去看了看，鍾粹宮的裝飾、擺置都還原封不動，她怒道：“都把這給我打掃幹淨。張公公，皇宮是窮到沒地方給秀女住了嗎？如果是皇家窮了，沒銀子了，皇上不好意思你倒是開口啊，重新建一個宮殿，我們相府還是出的起錢的。對了，需不需要我們接濟一下南玥皇室？”

    “言世子妃，這話可輕易不能得。皇上怎會沒銀子呢？要不然要國庫有什用？”張公公麵色一變，連忙開口。

    “這樣啊。我還以為國庫被蛀蟲給吃光了呢。我的可不是新皇，我的是太上皇。”玉錦笙笑藏刀，話中帶刺。這樣的話就該早點傳到太上皇的耳。

    “言世子妃，你的意思老奴不明白。”張海公公皺眉，麵對玉錦笙的咄咄逼人有些不悅。

    “世子妃的意思是皇宮該燒了重新翻蓋了。連一間新的宮殿都騰不出來，還得用舊人的宮殿迎接新主，張公公不覺得諷刺嗎？何況，琳貴妃是相府的人，更是言世子妃的表姐……”到重點的時候，舒言突然住了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公公。

    這灼灼目光逼得張海公公本來筆直的腰漸漸彎了下去，就連頭也低了下來，他訕訕道：“言世子得對，老奴也以為，鍾粹宮的確不可開放。老奴這就去稟告太上皇，請太上皇重做決斷。”

    不過這重做決斷，他可真不敢對太上皇出口，隻能曉以利弊，爭取兩邊都不得罪了。

    “笙兒，不氣了，我們走吧。大不了，夜我再讓離影過來查看一圈好了。”舒言笑著走上前攬住玉錦笙的肩，柔聲哄道。

    “嗯。讓離影一個大男人檢查衛生？你也太高看他了，還是讓夙瑤陪他一起過來吧。”玉錦笙抬眼看著舒言，忍不住笑了。

    隱在暗處的離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就不用跟來了。”舒言回頭看了一眼張公公。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將該有的實情告訴太上皇。

    剛回恭親王府，亭衣就跑過來：“世子、世子妃，王爺去了皓月山，……不會再回來了。”

    “隨便。”舒言俊顏一沉，冷聲道。這快就又走了嗎？走了也好。

    “……”玉錦笙臉色怪異，莫非恭親王是被她得心如死灰要去皓月山殉葬？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可能就成了個劊子手了。“景澈，我們要不要跟去看看？”

    “笙兒，你以為他真的有那勇敢嗎？如果真的想尋死的話，早在二十年前他就隨母妃而去了，又何苦等到現在？”舒言聲音暗沉。

    “嗯。”玉錦笙點點頭，隨他走進府中。

    回來後淨給舒言找不痛快，還不如從來沒回來過，這樣，恨都恨了，不用再想著去原諒。可如今，他回來後又離開，著實讓人不痛快。舒言皺眉，緩緩開口：“離影，沿途跟著去。”

    “是，世子。”瞬間沒了人影。

    嘴硬心軟，玉錦笙撇撇嘴。

    暖閣的情報全都被送到了暖玉閣，舒言聽到這個名字後會心一笑：“果真是思念入骨。”

    就連親手創建的組織名字也是跟他有關。

    “別自作多情。”玉錦笙斜睨了舒言一眼。

    叩門聲響起，蕭陌被亭衣帶進了暖玉閣。

    “蕭大將軍今兒怎來了？”一見到蕭陌，玉錦笙就忍不住眉眼帶笑。

    “笙兒，已經深夜了。”舒言出聲提醒。

    “我知道啊。嘿嘿。”玉錦笙笑得沒心沒肺。

    玉錦笙讓蕭陌把這些情報抱到偏房處理後，便關上了房門。蕭陌比她還要熟悉暖閣，在暖閣的一切她還沒有完全掌握之前，事情還是先讓蕭陌處理吧。

    “笙兒，蕭陌已經入朝為官了。”舒言撩起玉錦笙的發絲，輕聲道。

    “我知道。”

    “他和你以前認識的蕭陌已經不一樣了。”

    “我知道，他曾經沒有入朝的願望，後來卻瞞著我自暴身份入朝為官。”

    “我的不是這個。前些日子，我得知，溫縣一案，蕭陌草芥人命。你可知溫縣一案的幕後主使是誰？”

    玉錦笙疑惑地看著舒言，心中隱隱不安。

    “是尚書府。草芥人命、無視法紀，這還是你之前認識的那個蕭陌嗎？”舒言反問，他盯著她的眸子，不忍放過她的任何情緒。

    “怎會？他體察民意、體貼民生，愛護百姓，心存正義……”

    “可那是以前了。人總是會變的，他入朝為官這些年來，發生了什事，我不信你會不知道。笙兒，你還是早點接受暖閣吧，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不放心。”舒言伸手撫著玉錦笙的發，聲音溫雅。

    “嗯。”玉錦笙木木地點頭，舒言得她未嚐不知，她隻是下意識忽略這些事情，以至於她這個過來人都快要忘了，人性易變。

    她輕聲歎息，偎在舒言的懷。人性易變，還好這多年過去了，她和舒言並未錯過。

    果然，今在宮她看起來精神就沒有好事，她隻是逞能和太上皇爭執幾句，恰巧就被舒言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