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前月下盟此生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何附子 本章:第二章 山前月下盟此生

    這日清晨,李振澈一行便要離開怒京。涼日花難得起了個大早,裹在雪白狐裘的少女仿佛冰雪雕成,卻更得一份靈氣,著白氣笑眯眯地送李振澈到了城門外:“李振澈,你要記得你答應我的,以後哪我去了你們南朝,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帶我去吃最好吃的蟹粉籠!還要帶我去逛你們的教坊!”

    其實李家家教森嚴,李恪又何曾能隨意在外間的酒肆流連,更別是帶個女娘去教坊見識了,隻不過和涼日花起了長安的繁華,這美食與教坊卻是不能不提的。

    “那是自然,隻要你到長安李家來尋我,我一定帶你遊遍長安!”

    陽光下,俊秀少年從腰上取下一塊瑩白的魚形玉佩,鄭重其事的交到涼日花手中:“這是我從戴著的一塊玉,李家的人見到它就知道是我的信物,哪你到南朝來找我,隻要拿著它去李家任何一家店鋪出示,我都能知曉你來了。”

    “這厲害!”涼日花笑眯眯地把玉收好,“你要好好的,不要再長籲短歎地晚上不睡了!還有,要幫我照料那個家夥——”著,涼日花一指跟在劉先生身後的莫諾西,陰鬱的少年一直不願搭理涼日花,哪怕知道了是涼日花買下了他,卻是連好臉色都不曾給過一個。

    “那是當然。”李振澈在四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從車廂撩開布簾道,“你也要記得,還欠我四十金銖。”

    “會還給你的,哪去找你的時候,自然會一並還給你!”涼日花翻身上了她那匹同樣雪白的居浮馬,“你們快點出發吧,早點趕到烏茲城,免得晚了又沒有可以入宿的地方了。”

    “多謝娘子的招待,麻煩給掌櫃的帶去謝意。”劉先生向涼日花告辭,那人高馬大的王師傅也衝涼日花拱了拱手。

    車馬喧囂,一眾人在剛剛升起的日頭下,往南而去。

    坐在馬車的李振澈微撩起車簾,看到那抹雪白的身影已經成了一個塵點般隱在際,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鬆手放下了布簾,回身坐好。

    “主子,怎了?”四上前遞了個手爐,低聲探問。

    李振澈沒有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莫然的愁緒從何而來……

    “這一次咱們按照要求把鹽和茶都賣了個好價錢,又拿到了金國的碟文,從今後就能輕鬆通過這一路的關卡了!這可都是您的功勞呢,回了老爺以後,看那幫老頭子們還能怎三道四的!”四著著就齜牙咧嘴起來,好像麵前就站著那一票總是對李振澈挑剔諸多的長老們。

    “別這,長老們也是為了族生意著想。再,這次也多虧了劉先生事先打理得當。”李振澈接過手爐,輕輕摩挲著道,“我隻是覺得,剛才看著涼日花這走了……。”

    “……”四眨著眼看著自家穩重的少爺,半喃喃道,“少,少東,您不是看上那個蠻人丫頭了吧?這要是個普通人家的娘子,與老夫人聽,也不是什難事——不過,她畢竟是蠻子,雖看起來還是讀過些書的樣子,不過——”

    “瞎些什!”李振澈一瞪四。自己也長到了十四五歲,按早到了議婚年紀,不過因為家中兄弟姊妹眾多,又重責難卸,是以不急也不可隨意地定下親事。自己與那涼日花雖是言談甚歡,卻是一直如同兄妹般自在,何曾有什旖旎心思。反倒是被四這一,心慌起來。

    “是的錯了!”四忙作勢要自己掌嘴,卻不見李振澈攔,隻好自己訕訕地又把手放了,“主子,就您向來穩重的,怎會給自己惹身腥回去,那可是四房的二少才幹的事情——”

    “四,你倒也知道在別人麵前裝個老實少話的樣子,怎就不知道在自家主子麵前也是要注意著的!”李振澈這個廝是自一塊長大的伴讀提起來的,平日雖是不差規矩,但是在李振澈麵前總有點不得正形,自也是因為這主子不多計較。不過主子真發起火來,四也隻有乖乖稱是的份。

    “是的多嘴,不該私自議論主子們的事情。”四見李振澈真的有些怒意,忙乖乖地閉上嘴,老老實實地在一旁伺候著。他可不想有什閃失,而丟了這隨侍的差事,要知道整個李家,有多少人想要爬到這個未來家主的身邊,要不是李振澈自己為了避麻煩,把他從書僮提到了隨侍,又冷著府定例的內院掌事丫頭,這個李振澈身邊一不二的位置早就不知是誰的了。

    “知道你是個有心的,不過這些話自己明白就是,不要再張口就來了。”李振澈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不再搭理四。

    回到家的涼日花,不知道這次遇見意味著什,也不知道自己和那個白淨淨的哥哥約下的再見會是在什時候……當然,她也不知道這個話總得文縐縐的少年,就是大盛皇商第一家的未來家主,而他和自己的未來會有絲絲縷縷的糾纏。

    十歲的涼日花一如既往的無憂無慮著,不過她的記性很好,她還一直記著自己欠著一個人四十金銖——她在存錢,一點一點的存。她也記得答應過一個人,將來會去一次南朝,嚐嚐一種叫螃蟹的有殼的家夥,還要去看看那個專門教人唱歌跳舞彈琴敲鼓的地方。

    等到冰雪褪去,大漠漸漸恢複了生機,青蔥鮮豔重又現身。涼日花借著堂弟做百日酒的機會,也準備了一身水紅色的新衣裳,捂了一個冬季的雪白皮膚,在水紅色的衣料下愈發顯得明豔。

    “涼日花,你你怎這怕熱,這不過才剛剛去寒,你像就已到了炎夏般!”阿爾善靠在櫃上,看著自家侄女像朵鮮豔的水刺花在堂飄來飄去,有些眼花,“你要是生在沙漠的鹽省八部,怕是早成涼日花幹了吧,!”

    涼日花今日一把青絲編成一股長辮,光亮發絲映著水紅色的衫子,真真是一朵漠上的明媚花朵。

    “我這是要顯得喜慶嘛,綠哥兒今擺百日酒,不穿的好看點,嬸子才會我呢!”涼日花滿不在乎的著,“哪像阿叔你啊,自家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還不把你這身油乎乎的大褂子換了去,仔細嬸子一會又來修理你!”

    “誰要修理誰啊?”著,門外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和一般蠻人一樣蓄著寸長的絡腮胡,卻還是能看出他較蠻人更平緩一些的眉目,以及略顯纖瘦的身形。

    “阿爹!”涼日花一下子撲了過去,幾乎是掛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還不是阿叔,一直不肯去換下身上的褂子!嬸子一會出來見了不修理他才怪!”

    “昂卡你來了。”阿爾善笑著走了過來,一敲涼日花的腦袋,“你在你爹的麵前告我的狀!怎,你以為你爹還能教訓我?”

    從昂卡身後又走出一人,正是那日在西市見過的俊朗灰發青年、涼日花的表哥朗多:“舅父。”朗多應該也是剛換好了一身寶藍色的新裝,愈發顯得挺拔。

    “表哥你也這早到了?”涼日花從昂卡身上跳下,笑眯眯地拉著朗多道,“你是和爹在外麵碰上了?”

    “不是,昂卡舅舅今日去城門口迎的我。”一頭灰白長發的朗多,如今是居浮邊度使下屬的一個騎衛長,平日便在居浮當值,這是申請改了輪休的日子,從居浮趕過來的。本來表弟百日也不是非來不可的,不過母親最近身體不好,很是掛念家人,為了這個,朗多才特意向值班衛長請示,換動了自己的班值時間趕在今日到了怒京。

    朗多的母親英英兒,早年做娘子的時候就是部落出了名的美人,後來嫁給了居浮十六部首領的幼子,按也是郎才女貌好一段姻緣……奈何世事難料,嫁過去還沒有三年,丈夫就死在了狼吻之下。英英兒帶著牙牙學語的稚兒,硬是頂住了部的壓力——按居浮的規矩,越是身份高貴的女子,越是不能在丈夫死後寡居,一定要改嫁給丈夫的兄弟或是子侄——英英兒在大神的麵前許下誓言,終身不再婚嫁,隻一心守著丈夫的帳房弓馬,直到神來帶走她。

    朗多有個堅韌執著、勇敢無畏的母親,在母親幾乎是不近人情的教育鞭策下,朗多成長了,長成了一個遠遠超過同齡人的少年英雄。他的祖父、居浮首領科爾卓,一心想要培養他成為未來的居浮領袖,原因當然除了這個孫子的格外出色以外,也不得不提朗多那一頭完美繼承了司童巴家族特點的灰發。

    母親對朗多寄望甚高,朗多自己也分外刻苦,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鬆懈。可他也發現,隻有回到外婆家,和舅舅、表妹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才會忍不住放開懷抱暢飲談笑。他不是癡兒,知道自己是有些過於緊繃了。不過每當看見母親那雙眼睛,從麵望見她那幾乎能燒著自己的希冀,就會再一次明白,自己無法放棄這個選擇。

    而涼日花,單純自然地崇拜喜愛這個灰發褐眼的表哥,總想要送他些自己喜愛的玩意,也常因為表哥對自己的疏忽而傷心沮喪。可惜,這樣的涼日花,或者這時的涼日花,永遠不可能成為紮在朗多心尖上的那個人……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總是在仰望著那個灰發哥哥的涼日花,日日平安喜樂著——她總是在還未及感受怒京極為短暫的溫暖春,就等到了最討厭的炎夏;好不易等到的清爽秋日,也不過個半月,便又是無比漫長的嚴冬。歲月匆匆,丫頭已生的亭亭玉立,卻還沒能等到那個闖進心房的少年——或許,那住的人已永遠停留在某一年,某一輪金色落日下……那個揮舞著銀鞘彎刀的逆光身影。

    “阿爹,你——”雖還未入夏,漠上有些熏熏然的風已吹得少女懶洋洋的,坐在自家院的沙果藤下,涼日花淺碧的褂子下是水色綢布褲子,最是懼熱的涼日花自然是早早換上了夏衣,“這次,南人送來和親的,會是哪些貴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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