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鍾粹宮。
一碗濃黑的藥汁繚繚冒出水煙。
顏梓舒遙立窗邊,眸光遠望,視野不遠處,是帝宮層層疊疊的青磚牆瓦,染有暗紅色的牆漆,莊嚴肅穆中透出一份尊貴。
她慢慢撫摸上冒尖的腹部,滿懷憐愛,自那名孩子夭折後,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在高齡之際再有一個親生骨肉,應該說上蒼也待她不薄。
可,她肚子的孩子,若是女孩,倒無傷大雅,最多封為公主,將來尋個世族勳貴公子出嫁即可。但若是男孩,加上他嫡子的身份,朝臣便會聞弦歌而知雅意,必會給長歌帶來不小的麻煩。
也因此,她不能冒險。
顏梓舒快步來到桌前,端起桌上那碗藥一飲而盡,隨後她半撐住桌沿,慢慢把藥碗放下。
不多時,絲絲斑斑血跡漸漸暈染開去,顏梓舒略微蒼白的臉頰之上,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
長姐,十多年前我無力護住逸,可如今的長歌,我無論如何都會護住他,瓊藍江山下一任的主宰者,隻能是長歌,逸的兒子。
眼前徐徐發黑,顏梓舒終是支撐不住地倒下去,可唇邊的笑意,卻仿佛定格般,璀璨奪目卻令人心驚。
樸華齋,長歌像軟若無骨般直攤在美人榻之上,可突然間,一股心悸猛地包圍住她,她倏地直起身,目光如電,投向門外。
可令人奇怪地是那股心悸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隻是一種錯覺。
長歌皺眉,不覺上手觸摸自己的胸口,心口的頻率極穩,不快不慢地正在徐徐跳動。
顧北珩見她仿佛觸電般立起身,還以為她出了何事,不由得疾步走到她麵前,抬手觸摸她的額首。
觸手溫涼,並未有燒熱的感覺,顧北珩略覺詫異。
“不病不燒,你又是如何?”顧北珩環手挑眉。
“我也不知。”長歌愣愣地答他,“隻是突然有股心悸,就好像有人出了事。”
顧北珩見狀不覺好笑,屈指去敲長歌白皙的額央。
青脆的指節敲打聲,拉回了長歌的心神,長歌直直去看顧北珩,眸底有著不解。
顧北珩歎氣,他的小妹,在某些事上,真的遲鈍得驚人,可也無比精明,“不過是一種錯覺,值得你為此大驚小怪。”
“可……”長歌還想說些什話,卻見顧北珩輕輕擺手,示意她側眸往窗邊看去。
窗邊的視野,杉葉隨風飄蕩,可樹下,有人背身負手而立,身姿挺拔,青色衣襟如碧。
長歌倏忽起身,翻窗而出,動作間幹爽瀟灑。
“今早甫一起床,便聽樹梢之上有喜鵲鳴叫,原來是有貴客來訪,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長歌抱手依靠住窗橫,臉似古井無波,唇邊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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