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而過,天邊亦遍染黃昏之色。
鍾粹宮,依舊安靜無聲。
長歌垂眸,目光一直停留在地麵,仿佛對青石上的紋路生出極大興趣,連眼都不曾眨過。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距離無袖樓十米遠的亭台,沈碧菡仍是一襲墨白水裙,她依靠著廊杆,眸光遊離不定。
她始終不曾明白,為何她會輸給一名青樓女子,她又輸在何處。
她出身名門世家,師從當年名動天下的傾顏夫人,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待人接物,警格仕女之責,連如今的壽康帝都誇她鍾靈敏秀,心性純良,實為難得的正妻人選。
那她,為何會輸?
輸了的結局,是她永遠失去站在那人身邊的資格?
接連不斷的淚珠,自秀麗的臉頰徐徐滾落,沈碧菡看向平靜無波地一如既往的湖麵,她把臉埋進臂彎中,終是忍不住小聲地哭出來。
月上柳梢,忙碌了一天的徐長卿終從鍾粹宮走出,長歌倏地抬眸,隻見徐長卿對她緩緩搖頭。
長歌頓時如遭雷擊,身體微微搖晃一圈才穩住,她闔眸,掩去眼底一切情緒。
隨即她走到殿門前,雙膝一彎,猛地跪下去,像以前無數次她犯錯一般直挺挺地麵跪,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將心疼擔憂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轟隆隆。
天邊忽然炸開雷響,傾盆大雨如同翻倒扁豆般滾落,瞬間漫蓋整片天地。
容王府,靜室。
外麵的大雨,好似打擾不到房內的寧靜,容藺手執一本書冊,目光卻全然不在上麵,他望盯著窗橫,一動不動。
長歌今日的舉動,實在讓他忍不住擔憂,在他印象中,長歌從未有過麵色瞬間蒼白的一刻,曆來都是淺笑安然,把酒言歡,臥醉美人膝。
“世子。”靜謐的房內,響起青侍頗為沉重的聲音,拉回他遊離的思緒,他微動身體,淡淡地坐直脊背。
“何事?”容藺翻開書頁反問。
“宮中傳出消息,皇後崩逝。”
容藺聞言倏地站起身,俊眸微瞪,口氣變冷,“你再說一遍。”
“宮中傳出消息,皇後崩逝,就於今夜的亥時五刻。”青侍咬字清晰地重複。
悶悶的心疼瞬間侵襲,容藺稍撐住桌台,書頁已被他攥得發皺,“長殿下現今如何?”
“長殿下正跪在雨夜之中,誰勸都無用。”青侍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出長歌的動向。
“長歌。”
容藺淺淺呼喚,眸底皆是掩飾不了的心疼。
“此事還有誰人知曉?”容藺是容王府的世子,該冷靜對待的時刻終歸冷靜得下來,他現在能做的事,就是幫長歌警惕郾城的風向,把不利因素扼殺在搖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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