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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一頓禦製年夜飯是躲不開了，赫蘭千河把手的活通通推給周容跟靳鉦鳴，把自己鎖在屋看詩集。雖沈淇修千萬擔保，但他的習慣依然是求人不如求己與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年三十當日午時過後便有宮人排著隊來提醒，赫蘭千河把帶頭的公公請到一邊，袖子遞過去一袋銀子，然後問今年聖上可是又要各個門派獻詩，若真是，題目又如何雲雲。

    公公笑得見眉不見眼，露出整齊的牙縫，道：“仙師多慮了，年夜飯就是圖個熱鬧喜慶，沒有這許多的規程，您就放心吧。”

    赫蘭千河放下了一顆飽讀了三日詩書的心，然後就要去通知第五堂主跟沈老師。

    沈淇修卻在宮人走後，從院子外頭進來，招赫蘭千河過去，：“今晚就你跟我去，你不去也可以。”

    “終於出事了？”赫蘭千河一驚，心底居然有點興奮。

    “仙盟初成，年後各派陸續要回去複命，若茅山要挑起乾元門的案子，今夜是最後的機會。”

    赫蘭千河：“那我收拾一下……要不要叫上姬掌門和老鄭？”

    “好。”

    夜幕來臨時的雨花樓各處點亮了八角宮燈，溫暖的光暈身穿夾襖的宮女無聲地從回廊上垂首而過，影子投在一頁頁窗紙上，與前來赴宴的賓客擦身而過。

    “你看什？”赫蘭千河問眼睛盯著方才過去的一列影子的鄭尋庸。

    “噢，我是看剛才那撥人身高體型都差不多，看來是挑過的。”

    赫蘭千河便：“真的？剛剛得有二十來個人吧？還隻是一批，都從哪挑的啊？”

    鄭尋庸賊笑著：“量大許之物力，結與派之歡心。”

    赫蘭千河低聲笑道：“有理，看來這大許也是要完。”

    “胡什，”沈淇修輕輕拍了拍前邊赫蘭千河的後腦勺，提醒他注意自己身在何處，“快到了，一會兒少話。”

    姬無疚一直不吭聲，顯然依舊在惦記琉璃池的那群魚。

    這回的座次跟去年上元節差不多，隻不過少了三座；剩下二十四座，茅山與一列在左右上首，各有兩張台麵，清虛與宣明挨著一派、望海堂挨著茅山派坐。其餘十九使各有座次。琉璃池添了幾處假山，金色的鯉魚在溫暖的池水逡巡來去。

    鄭尋庸左右看看，然後就開始吃盤子的橘子，姬無疚：“別人都沒動手你怎就吃上了？你就這餓？”

    “不是，我怕等會兒茅山跟一麵對麵吵起來，我們就沒得吃了，師父你也嚐嚐，這橘子比南方的好吃。”

    姬無疚被徒弟的實誠感動了，兩個人開始一塊剝橘子皮，還往袖子順了幾個。赫蘭千河看不下去，對鄭尋庸：“你都往兜揣了三四個了，等會兒一起身掉出來怎辦？要我你幹脆兩邊胸口各塞一個，再自稱宣明派首席女弟子，人家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揭穿。”

    “此計甚妙。”鄭尋庸點頭，又往另一邊袖子放了兩個。

    夏隨春幾乎隻比茅山派二人晚了半柱香到，然而這次她不光帶了段雲泉，身後還跟著公輸策與王邵筠。沈淇修與計聞星交換了確認的眼神，默然地看著席間的一切。聖駕駕臨，趙剡大步登上禦座，了一番客套話過後，命隔間的樂師吹奏新曲；淡妝宮女謹慎微地傳菜，座上逐漸有了推杯換盞的聲音。

    赫蘭千河剛跟鄭尋庸用自己盤子的兩瓣香瓜打賭，押今晚一定是茅山派謝光起頭鬧事，鄭尋庸反對，並賭上了自己揣不下的所有橘子，絕對是一派的左護法。他們把各自的賭注放在騰出來的空瓷盤當中，盯著上首兩派，隻等一方有所動作。

    此時一人從鄭尋庸身後走過，帶股涼風。待赫蘭千河注意到，周弘薰已經靠近禦座，在皇帝麵前微微俯首，高聲道：“皇上，值此新春之際，本不該壞了皇上與諸位道友興致，但乾元故掌門與本座乃是族親，乾元門之血未幹，本座不敢有一日鬆懈……”

    赫蘭千河磕著瓜子，口齒不清道：“前幾在賬房點錢的時候不挺開心的……”

    “……於是令弟子日夜追查，終於在今日，得到了鐵證！”

    計聞星一看周圍裝傻的裝傻真傻的真傻，沒人搭話，幹脆親自開口：“有何鐵證？請周掌門細細來。”

    周弘薰不話，等趙剡沉聲允諾才開口，這才緩緩轉身，對著右上首厲聲斥道：“本座清點乾元故掌門遺物時，發現了幾封與一派已故齊真人的書信，便去齊真人府上請禦史大人協助調查，同樣發現了相關的信件。本座讀後毛骨悚然，竟不知我等效忠多年的一派掌門，竟然是這等殺師尊、殘害手足的狼子野心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