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院落，羽公主趴在紅色的凳子上，兩邊站著的人舉著紅色的棍子，毫不猶豫地朝她背上打了下去。

    “十三……十四……十五！”

    灰色的地板開始搖晃，暈眩上來之前，疼痛像是螞蟻噬咬著背部。紅色的杖打在身上發出悶響，一下一下，要了她命的重量。

    忽然疼痛消失了，感到有重量輕輕壓在她的身上。有人替她挨了幾棍，在頭頂發出一聲悶哼，不想誰聽到似的。從她的視線隻能看到層層疊疊、白色的裙角，上麵有金絲繡的遊鳳圖案。

    是唐思煌。羽公主閉上眼睛，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身上隻剩下痛。

    君後尖利的聲音響起：“唐思煌——你敢闖進來!你以為你是誰？！”

    “是我帶長公主出宮的！君後要罰就罰思煌好了！何必遷怒於長公主？！”唐思煌抱著羽公主孱弱的肩膀，將她整個人護在身後。

    誰都知道唐思煌是最受寵的佳美人的女兒，打下去難保佳美人不會找他們麻煩。負責責杖的人舉著紅棍，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以為我不敢？”君後提到唐思煌都煩躁無比，何況這張令人厭惡的臉就在麵前。君後氣得臉都變形了：“打！打！給我往死打！打不死這個小畜生我今天要你們都死！”

    羽公主被最後一句話驚得抬起了眼皮，虛弱道：“母親……都是阿羽……”的錯。她沒有再說下去，唐思煌冰涼的手握緊了她的。羽公主側過頭——

    唐思煌跪在她身邊，望著她的眼神十分溫和，好像在說“別怕，有我。”羽公主還要開口，卻見到她身後手掌粗的紅杖子，鋪天蓋地地打了下來，唐思煌在他的視線，被打得往前倒了下來……

    但唐思煌素來是能忍的，饒是再痛，仍然咬緊牙關一聲不發。隻那雙抓著她的手越來越緊，羽公主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視野都是唐思煌堅忍的表情，以及最後綻開的血肉，甚至有紅點落在她臉上，她都沒有伸手去擦。

    羽公主整個人像是傻了，隻能呆呆望著她的臉。她知道這個妹妹向來待她極好，但是從不知，好到可以為了她去死的程度。

    “阿羽，別哭。”挨打的人顫抖的手，擦去了她的臉上的淚花：“有我在，不哭。”

    羽公主並不知道自己在流淚。

    窗外銀鈴搖晃，攪擾了夢境。羽公主睜開眼睛，枕邊涼涼的月光。緊緊抓著被角的手緩緩鬆開了，頭頂花白的帳。

    原來是夢。

    羽公主坐直了身子，頭發披散在身上。她鬆了口氣，胸口如同被棉花塞住一樣，悶悶的。最近是怎了，總是夢到那久遠的事……

    從前護著她的唐思煌。如今要奪權的唐思煌，她們是同一個人。

    聖祭祀已經被關起來三天了，而唐思煌和羽衛查到的所有證據，當然都指向了聖祭祀。這一次，誰也救不了她。君皇也是有脾氣的人，給他喂嬰孩製成的藥，就算是長生不老藥也是有點惡心的。何況，這些年這些藥並沒有起到作用，君皇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衰敗下去。

    可是，在這件事，秦追為什要站出來？那封匿名信是誰寫的？唐思煌在這中間又做了多少？

    羽公主頭疼地捂住了腦袋，發出壓抑的呻吟。

    “公主，您醒了？”婢女婉月是伺候慣羽公主的，知道她最近睡得不好，聞聲而來，跪在床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