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禮堂人聲鼎沸，穿著黑色學士服、戴著學士帽的畢業生匆匆忙忙地在座位上坐下。

    “這不是結束，這是另一斷旅程的開始……”台上的學生代表正在發言，台下不少人都被離別的情緒感染了，有些女孩子哭了起來。

    蒙塵捏著手薄薄的證書，修得幹淨整潔的手指在黑色廣袖下，他低著頭有點昏昏欲睡，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這些晚上他沒有睡好。

    自從那天晚上後易的精神一天天地衰敗下去，白天還能勉強打起精神去實習，等到夜晚降臨就變得十分神經質。會哭會鬧還會摔東西，就算是蒙塵陪著她，她也會無端端地從睡夢中驚醒，說是又看到了幻覺然後整夜整夜不睡覺，在客廳走來走去。蒙塵完全無法把她單獨留在家。

    人群逐漸散去，蒙塵正準備去找易，在出口被人拉到一邊去了。

    “你的黑眼圈怎那重？”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出現在鼻子下，馮悅捧著花，不滿地打量著蒙塵虛弱的臉色。

    馮悅說要來參加畢業典禮啊，蒙塵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他有點心虛地接過花束：“啊……謝謝。”

    馮悅盯著他躲閃的眼神，直接戳穿他：“你根本不記得我今天要來吧？”

    “哈哈。”蒙塵幹笑著。

    “又是因為易？”馮悅皺起眉頭，有點生氣了：“你這對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好歹是你男朋友。”

    “抱歉，是我不對。昨晚易……”

    “我不想再聽了，你現在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著她，就連我們出去約會你也得帶著她，晚上還跟她睡在一張床上，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你心到底有沒有我？”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易現在……我們還是去一邊說吧……”蒙塵急了，伸手把馮悅拉到了三樓的樓道角落，樓下沸騰的人聲有點遠了。

    “你也知道易最近狀態不是很好，我實在沒有辦法把她單獨留在家，到了晚上她忽然大吵大鬧起來，鄰居也會投訴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蒙塵態度誠懇，馮悅臉上的陰雲卻一直沒有散去。

    “你怎還不明白？”馮悅盯著蒙塵的眼睛，認真地提醒道：“她現在這樣，你是救不了她的，她需要的不是你，是心理醫生還有藥物治療。”

    “這個……我也知道啊。”蒙塵喃喃道，可是他和易根本沒有錢，他也想帶易去接受治療，但是一打聽到一個小時幾百塊的費用他就膽怯了。

    馮悅當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皺著眉頭批評他：“她和你有什關係需要你這樣照顧她？你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睡覺睡不好哪有精神去找工作？你跟你爸斷絕關係之後你打算怎養活自己？易好歹還勉強有份薄弱的工資，你這樣一天24小時不停地看著她，是打算坐吃山空然後守著她一起去死嗎？”

    “我……我知道。”蒙塵盯著腳尖，樓下的熱鬧在耳邊逐漸飄遠，他當然知道馮悅說的都是事實，可是。可是……真的可以把易丟下不管嗎？

    “你知道個屁，我看你就是純粹的英雄主義犯了，她家人都不管她了，你管她幹嘛？”馮悅對易的討厭來源已久，看到蒙塵麵露痛苦，他稍微緩了口氣：“不是我說，她現在這種狀態，萬一哪天發起瘋來傷了你怎辦？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她不會的！她隻是有時候很焦躁而已，她不會傷害我的！”被這個說法嚇了一跳，紅色花束後蒙塵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睜大眼睛：“再說了，就是她家人都不管她了我才要管她啊！不然她一個人想不開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