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匆匆趕來醫院，衝進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蒙塵一張臉都嚇白了，她把手的包輕輕放下，伸出手在他臉上碰了一下，又心驚膽戰地縮回去：“你去哪弄的這一身傷？我的天啊，你沒事吧？”

    蒙塵沒說是誰打的，但易看他的臉色已經猜了出來：“你爸瘋了？他下這狠的手是要死啊？”

    “沒事了……”蒙塵虛弱道，接著狡黠地笑了：“我穿女裝去見他的。”

    易一口氣沒倒過來變成了倒抽冷氣，於是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讚歎道：“牛逼！”

    “咳咳。”蒙塵咳嗽了兩下，又縮回白色的被子，易幫他掖著被子又聽到蒙塵說：“別擔心，也就躺半個月就沒事了。”

    “醫生怎說的？”易知道他不想讓她擔心才這說。

    “肋骨斷了。”

    “……”易沉默了一下，開口道：“你別攔著我，我一定要找人打他。”

    “不用，你幫我個忙。”蒙塵反手抓住被子上易的手。

    “什？”

    “破壞他和那個誰的婚禮。”他現在已經連梅姨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他們在北京結婚？”

    “我開玩笑的哈哈咳……”蒙塵笑到一半又開始咳嗽，易急了。

    “你睡吧，我在這看著你，等一下就走。”易坐在旁邊旁邊開始玩手機。

    蒙塵靠著床頭看了她半晌，由衷道：“謝謝你。易，謝謝你。”

    易抬起眉毛，露出疑惑的眼神。

    天花板花白，掛著長條的白熾燈，投在視網膜有著耀眼的光芒，蒙塵看了一會閉上眼睛，視野有著紅色的光斑，並沒有溫度。

    他說：“謝謝你替我出頭。”

    易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哦了一聲低頭繼續玩手機。

    氣氛有點尷尬，過了一會，易從手機屏幕抬起頭來，望著滿身是傷的蒙塵，停頓了一下才道：“你聽我說一件事。”

    “嗯？”蒙塵閉著眼睛，嘴角一片淤青。

    “我爸也經常打我。”

    易很少提起家的事，蒙塵驚訝地抬起眼，易坐在病床前，今天是鮮紅色的口紅，又紮起了黑人髒辮。

    “所以我不要他了。”易心平氣和地說道。

    喉嚨有什在翻滾，蒙塵知道自己又想哭了，他很快忍住，盡量平息著呼吸道：“你看過《阿飛正傳》嗎？”

    “張國榮主演的那個？”

    “大結局是什你知道嗎？”蒙塵問。

    易當然知道，阿飛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但她始終不肯見他。於是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身後大片芭蕉林蔓延，綠意盎然生機勃勃，他始終沒有回頭。

    “當我離開這房子的時候，我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我，但我是一定不會回頭的。我隻不過想見見她，看看她的樣子，既然她不給我機會，我也一定不會給她機會。”蒙塵本來就是廣東人，這段台詞用粵語念出來有一種狠絕的味道。

    易心一動，一片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