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2章 太宗篇39 勾吳國之始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羋黍離 本章:第2092章 太宗篇39 勾吳國之始

    “一拉金那個嘿.喲,二拉銀那個.嘿.喲,三拉珠寶亮晶晶.”

    上海縣外港,伴著豪邁有力、高亢嘹亮的起篷號子,在十幾名水手的奮力拉拽下,巨大的船帆順著桅杆緩緩升起,直至徹底伸展開來,張力十足,有如垂天之翼。

    這是一艘三桅的福船,規模雖不如寶船那般巨大,但同樣充滿了這個時代的“工業之美”,船身上下,都體現著大漢時代下踏海弄潮兒們的鏗鏘風采。

    並且,比起堪稱奇觀的寶船,福船則要更受商民歡迎,船型要更恰當,操作更防備靈活,速度更快,裝載量也不算少,更重要的是價格要更實惠,8000-10000貫就能入手一艘,當然這是“出廠價”,實際上還要更高,船廠當然是要掙大錢的,但有些東西卻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比起民船,海軍戰艦的發展變化當然還要更快,早已渡過了貪大求全的時代,尤其在第一代炮艦正式服役後,就更傾向於堅固、速度與靈活了。

    事實上,到雍熙四年,作為曾經東亞海域上一道奇觀的寶船,已經不再流行了,實在是造價過於高昂,使用、維護成本也高。

    當然了,買不起、用不起的隻是普通人。官府、軍隊係統內,還是有大量應用,兩者當然能抽調足夠的人力、財力以運維船隻,二則是在不少大宗轉運需求上,寶船更具價值,比如至今仍在運轉的向南洋駐軍轉運的軍需輜重。

    “哦,也.!啊家哩啦,啊嗨!”熱情的起錨號中,沉重的船錨從水被拉起,解開纜繩的符船,在船上水手們的操作下,破浪前行,緩緩駛離港口,奔向長江入海口,留下的是一溜的水波以及翻湧的泥浪。

    上海港口的泊位從來都是緊張的,沒過多久,在導引船的指引下,又一艘服船駛了進來,停船靠岸,落錨綁纜.

    然後,稅吏駕到,上船檢查,登記收稅,船老大則十分熟練地把碼頭上負責裝卸的工頭喚來,進行一番叮囑。

    一切都很順利,這是一艘來自高麗的貨船,船主則是高力國大族崔氏,這樣的來頭,又是友邦,港口上自然不會慢待。大漢與高麗可是叔侄之國,關係終究是親密的,高麗國的商人在國內也往往受一定優待,不為其他,隻因為他們能帶來真金白銀,以及大量銅鐵礦石

    在工頭的安排下,幾十名苦力開始忙活起來,像工蟻一般辛苦地從船上卸貨。在這如氓隸一般的人群中,有一名中年看起來有些特殊,不說鶴立雞群吧,總歸能讓人一眼從人堆挑出來。

    幹活顯是賣力,別人扛一包貨,一次能扛兩包,步伐還穩健,大氣也不喘。大冬天的,隻著一身單衣,光著的膀子上,除了虯勁有力的肌肉之外,便是幾道猙獰可怖的傷疤

    一張滿帶風霜臉,一雙堅毅而又暗含瘋狂的眼睛,在碼頭上勞碌的同時,也仔細地觀察著港口間來來去去的船隻,就像看一個個絕世美人一般。

    正常來講,有這種氣質的人,是不會淪落到在碼頭當苦力的地步,隻不過,虎落平陽,龍戲淺灘,背後自有一個故事。

    此人名叫沈柏龍,昌國人(舟山島),世為漁戶,從小體格健壯,孔武有力,二十歲即到上海灘闖蕩,靠著敢打敢拚,碼頭上倒也闖出了點名號,人稱“沈白龍”。

    不過,終究出身底層,想要出頭,那是得一路殺出來的,光靠賣苦力,不會有什大作為,而沈白龍顯然不是個甘於平凡的人,除了在碼頭打拚,每年都還要專門跟船跑一趟外貿。

    於是在一年前,靠著一些特殊手段(比如偷盜、搶劫等)積累了一定資產的沈柏龍,攢了一條貨船,置辦了一船的布匹、藥材、鐵器、瓷器,帶著幾十名弟兄,踏上了出海的旅途,也開始搞起海上運輸。

    當時他的目的地是林邑國王城金蘭州,那正在大開拓,需要大量來自母國的各類資源,正常情況下,隻要能抵達金蘭港,不管是帶回金銀錢還是當地土產的藍木、楠香、象牙等商品,價值翻個幾倍是不成問題的。

    然而沈柏龍並不是個被上天鍾愛的人,即便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但是出海未久,還未過流求海峽,便被搶了,一群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海盜,連貨帶船,把沈柏龍搶了個幹淨。

    所幸海盜並沒有“趕盡殺絕”,給沈柏龍和他的手下發了幾塊舢板,讓他們自己遊回大陸。能活命,自是天意,活不了,大洋之上埋葬的人命可太多了。

    沈柏龍又是幸運的,順著海流漂浮,一路飄到流求島,為漁民所救,但是隨他出海的弟兄,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隻有三個人和他一起被救了起來

    那一次的經曆,對沈柏龍來說,當然是刻骨銘心,至今難以忘懷。他不是什好人,甚至自認為是個狠人,否則如何能在上海灘立足,但同樣的,這世間顯然還有比他更狠的人。

    沈柏龍當然沒有被擊垮,相反還激起了那股怒氣與誌氣,靠老本行,在琉球島打了幾個月的魚,略報救命之恩,攢足路費,然後帶著剩下三個不離不棄的兄弟,重返上海灘。

    然而,這邊風雲變化之快,遠超人之想象,半年不見身影,不聞聲音,“白龍哥”的傳說幾乎消失在江湖,曾經刨食的碼頭,也被另外一夥人占了,之前的關係更別提了,即便那些人隻是權貴、豪商們的走狗,又何曾真正把他們這些人當作人看待?

    對沈柏龍來說,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當初的起點,要重頭來過,隻不過,比起十年前不同,他已不再年輕,也沒有更多年華來荒廢了。

    麵對困局,自然要尋求突破,沈柏龍一度想重操另外一項舊業,找一些外商幹他一票,快速積累資本。

    然而,一番考察之後,他放棄了,人啊,還是得走正道!

    當然,根本原因是,這些年下,出門在外的行商們,多多少少是長教訓的,戒備很強,並且都不會是什善茬;

    另一方麵,官府對這些事情方麵的打擊,也越來越嚴厲,各大行會、幫會,不管是為了維持市麵穩定,還是迫於官府的權威,乃至單純地為了經營地盤,對流賊打劫的防備也強。當然,行業內、行會間的鬥爭廝殺,又是另外一回事。

    總而言之,這碗飯沒過去那好吃了,發生在秋季的那場搶劫案,湖北商人固然血本無歸,連命也搭進去了,但作案的那夥江北流賊,也沒什好下場,基本都被沉江,領頭的強盜頭子,屍體至今還掛在海邊,給過往行船做路牌.

    因此,張柏龍最終決定,還是先做個良民,暫且安頓下來,並且做起他最不想幹的老本行,苦力。

    這幾個月來,一邊賺著糊口的辛苦錢,一邊則在反思,反思自己過去的十年。他深刻地意識到,曾經的風光,竟然隻是在一座碼頭上的方寸之地,而沿鬆二江河道,以及蘇秀二州,有多少類似的碼頭、貨場,說到底,還是個小人物。

    若非一股不甘的、向上的心氣支撐著他,幾名生死相隨的弟兄指望著他,還有昌國島上漁村的父老等待著他,他或許也在失落的心理以及沉重的身體勞力中陷入沉淪。

    就在這碼頭上,每搬一件貨,每扛一個包,沈柏龍心頭的壓抑就更重一分。

    這一日從早到晚的忙碌下來,或許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大抵就是發工錢了。

    在上海灘的大小碼頭,工錢結算的水平、時間都不固定,月結、半月結、十日結、五日結的都有,就是沒有日結的,顯然前者更方便控製與剝削。

    “巧”的是,沈柏龍上工的碼頭,正是當初他闖蕩的號碼頭,拿工錢也不積極,沒有親自去,而是讓兄弟沈海窮幫忙代領,這是同村出來的小兄弟,一直出生入死的。

    而沈柏龍自己,則在結束上工之後,披上一件棉袍,坐在棧橋上發呆。海浪聲聲不息,冬季的海風更是侵肌刺骨,不過這些沈柏龍都一無所覺。

    “大哥!”直到兄弟沈海窮的聲音傳來,略帶一絲委屈與憤怒,跟在他身旁的另外幾名弟兄也是一般,各個表情憤慨。

    若是沈柏龍最大的特質是什,大抵就是那種與神俱來的影響力了,回上海不過四個人,幾個月的時間下來,身邊又聚集了十來名弟兄,相互扶持,抱團取暖,一起在這上海灘生存。

    “出了什事?”沈柏龍問道。

    沈海窮從懷掏出幾串前,估摸著不到四貫的樣子,道:“周賴子又克扣工錢了,這回更過分,每個兄弟都被扣了30文,說是鞏官人的意思,以後碼頭上吃飯、睡覺也要給錢.”

    聽其描述,沈柏龍眉頭當即便鎖了起來,額間的陰霾明顯加深了。抬眼看著圍在身邊的弟兄,此時都是義憤填膺,都是好漢子,掙點辛苦錢,平日含羞忍辱也就罷了,辛苦所得還要被一些小人克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沈柏龍心知,自己必需要做些什,否則人心必散,還怎帶隊伍?想要重來,是離不開兄弟夥的幫襯。

    “海窮,弟兄們的血汗錢,不能短了,把我那一份,分給大家,補足克扣部分,如有不足,從你那出,我晚些時候補給你!”想了想,沈柏龍衝沈海窮吩咐道。

    聞言,沈海窮一臉的不樂意,然而麵對大哥嚴肅的眼神,還是照做了,當場分錢。

    等做完這件事,所有人看向沈柏龍的目光都變了,感動、熱忱,也有一絲愧疚,這樣輕財好義的大哥,絕對是跟對人了。

    察覺到眾人眼神變化,沈柏龍更加堅信自己的決定了,揮揮手:“諸位兄弟都辛苦了,各自去休息吧!”

    很快,碼頭上隻剩下四個人,除了沈柏龍、沈海窮,加上一同回來的生死弟兄。

    “周賴子在哪?”緊了緊身上的棉袍,沈柏龍問道。

    “一號倉庫那邊!”沈海窮當即道:“大哥有什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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