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花之間

    （1）

    到底多久沒有同趙括說過話，趙小妹已經快記不清了，大概是因為自那天回到趙家後，於公於私，她都成為了失敗者。

    老師批評她的莽撞與無謀，朋友因為她的出格之舉刻意疏遠，就連下人都會說上三兩句閑言碎語，隻有趙括對此一言不發。

    趙小妹的夜晚從此有了兩個月亮：一個是掛在天上的月亮，它是太陽的倒影，感覺不到距離和溫度，或許並非實體，因為太遙遠、太遙遠了；另一個月亮則是出現在趙家，它是趙括在白日的幻影，一到夜就會發狂！但隻要見到趙小妹，幻影就會變得像月亮一樣沉默不語，它的眼神與趙小妹若即若離，同時又冷漠得像個陌生人。

    不覺間，大家就像這無常的四季一般，全都變了，在聖地時看見的花兒，如今也漸漸在禦夷鎮綻開。

    “是春天來了嗎？”趙小妹如此自忖道：“可是我總覺得時間還停留在那個地方，從沒有向前走過一步。”

    蘇青久違地來到趙小妹的書屋，他不作聲，隻是站在門口。

    趙小妹離得遠遠的，端坐在矮桌前，問道：“你來做什？是沈瓊枝那邊有回音了嗎？”

    “沒有，什都沒有。”蘇青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對這個自己的回答沒有感到一點自責，說道：“三個多月過去了，她沒有來找過我，也沒有找過大小姐你，依據沈瓊枝接到信的反應，我幾乎可以斷定那封信是聖地的老婆婆寫給沈瓊枝的，不過我對書信內容完全不了解。”

    “奴家在苗寨也過上巳節，那時候全寨人無論男男女女，大家都會聚在一起，聽女巫禱告，然後跳進河玩鬧，不少姑娘家都是借這個機會認識到其他男人。”

    她久違地拿起發梳，像自己長輩對待自己一樣對待趙小妹。

    “不可以！”趙小妹站了起來，走到蘇青身邊，兩眼看著前方，沒有落在任何人身上：“戰事期間，舉辦任何宴會、遊會，隻會加重百姓的生活負擔……我這就去找哥哥！”

    “不用找了。”蘇青倚在門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明天就是上巳節，整個北鎮都會為此停戰，包括白公子和慕容姑娘他們，實際上，正是他們二人促成了這次停戰，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天。”

    趙小妹茫然失措。

    “當然！”阿鵑說：“奴家可不是那種容易上當受騙的雛。”

    趙小妹失意許久的雙眼重新煥發光彩，她堵到蘇青麵前不讓他離開，說：“怎回事？不打了嗎？結束了？”

    阿鵑特意為趙小妹置辦的各色新衣裳、胭脂水粉，本以為要這樣浪費掉，不過趙小妹沒有辜負她的滿心期盼。

    趙小妹道：“那你還來做什？”

    趙小妹問：“那你怎喜歡上哥哥的，你忘記之前那個男人了嗎？”

    “我也想，但是很難。”蘇青此時終究是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北鎮與柔然的聯軍自春分之日開始攻伐，接連在長城前碰壁，折了不少人馬，眼看著就要入關，他們怎可能放棄？”

    趙小妹問：“阿鵑姐姐也認識過其他男人嗎？”

    “這幾天我都在替小師妹嶽青菱張羅‘上巳節’的事情，天天陪她挑衣服，都快煩死了！大小姐有興趣嗎？這可是你哥哥，禦夷候他舉辦的盛事。”蘇青又說了幾個趙小妹聽不見的字，欲言又止，但是趙小妹明白他的意思。

    “總而言之，明天所有人都會在神女河前參加祭祀大典，杜鵑夫人一直在等著你。”蘇青講罷，便即作揖道：“請大小姐盡快過去。”

    她雖然沒聽見，但還是繼續追問道：“我對你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失信於眾人、失寵於哥哥，我就像討厭你一樣討厭現在的自己。”

    興許是錯覺，趙小妹看見蘇青張開口說話，卻聽不見任何一個字的聲音，仿佛是被一陣風吹散了。

    “忘了。”阿鵑露出過幾分嫌惡的表情，但是遠不如她那如春花般嬌媚的笑臉讓人印象深刻：“時間久，自然就忘記了。”

    趙小妹不合時宜地感歎道：“原來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