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她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了地上。李楚楚紅著眼，不知是因為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母親而開心，還是因為那一棍打得太疼。王秀娟太清醒了，清醒到她立馬做出了抉擇，在麵對李楚楚的時候，她選擇了冷漠。

    李楚楚叫她“媽媽”，有好幾次她都要落下淚來，卻隻是皺眉問道：“你是誰啊？”那樣生疏的語氣，像是話的人不是她。

    李楚楚的淚水像是擰不緊的水龍頭，從一滴滴到匯聚成倆道源源不絕的溪，她聲音顫抖地道：“媽媽，我是楚楚啊……我是你的女兒楚楚啊……”

    王秀娟深吸了一口氣，表麵上依舊不為所動，聲音冷冷地道：“我可沒有什女兒，你是認錯人了吧。”

    如果楚楚能仔細一點，或許她就能聽出王秀娟的聲音是帶著輕微的顫抖的，又或許她察覺到了，卻隻是當做了她的心虛。

    李楚楚不再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王秀娟，那樣熾熱的目光，讓王秀娟猛然落下淚來，她終於崩潰，但出的話卻是刺耳的，字字誅李楚楚的心。

    “我求你了，當做不認識我好不好？”

    “我還想好好過日子，要是被我男人知道了我有個女人，他肯定會和我離婚的，我們一離婚我就什都沒有了。”

    “我不想回到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我想留在大城市，求求你了，就當做不認識我好不好，你走吧，走吧，不要再出現了好不好？”到後麵，王秀娟已經開始嚎啕大哭，引來了周圍人的圍觀。

    李楚楚有一時間的愣神，但很快她又反應了過來，以極快的速度擦掉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身子還有些微微的顫抖，聲音也有哽咽：“好，我答應你，你別哭了。”

    後來，李楚楚離開了，走之前，她問她能不能給她一個擁抱，讓她感受一下媽媽的懷抱是不是溫暖的。

    王秀娟顫抖的抱著了李楚楚瘦的身子，她極力地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她的眼淚滑落到李楚楚的肩頭，浸過一層外套，一件內衫，最後燙在她的肩膀上。

    王秀娟聽見李楚楚，嗯，媽媽的懷抱是暖的。完便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李楚楚沒有告訴王秀娟爺爺奶奶離世的消息，一如當年王秀娟不敢見她的隱忍。

    李楚楚離開後，王秀娟冷靜的走回房間，她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行李，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後是結婚證，戶口本。她給現任丈夫打了電話，約在民政局見麵，男人知道她要幹什，也沒有挽留。

    離婚證辦的順利，從民政局出來，她便和他分道揚鑣，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就像當年李楚楚的爺爺奶奶要和她斷絕關係那般，失魂落魄，漫無目的。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有風拂亂了她的頭發，那些風打在了身上，像刀子割在皮肉上一樣，她聽到了水流的聲音，跌宕起伏。她便側目，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高橋上，橋下是浩浩蕩蕩，急促的江水……

    那一刻，她突然就笑出了聲，事到如今是不是都可以結束了，以她的生命為句點，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她丟下了背包和行李，如同這些扛在肩上的巨石一起被擱下，她覺得身體是從未有過的輕盈，風一吹便要飛舞起來，她想要飛舞在空中，如煙，如落花，如枯葉。她的腳終於踩上了扶欄上，身體是搖搖欲墜，可她的心卻平穩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