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序已是初冬，雖今年的氣比較暖和，可山中的樹木早已凋敗，蒿草也已枯萎。

    所以，當應城回春生藥鋪走進一個十來歲，衣衫單薄而又陳舊，穿在身上明顯了一號的女孩，挎著一個同樣破爛不堪的竹籃子走進來時，藥鋪掌櫃韓旭東看著籃子的藥材難免心生驚訝。因為從那些藥材的新鮮程度上看，一眼就認出是剛剛從山挖來的。

    “大叔，你們收這些藥材嗎？”

    “丫頭，是你剛挖出來的？”

    “嗯。”

    女孩把胳膊上挎著的籃子費力舉起來，放到藥鋪比她略高的櫃台上。一雙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期冀之色，直望著韓旭東。

    “丫頭，現在可不是收藥材的季節。你籃子這些藥材挖取的最佳季節是立秋前後，現在挖來，藥效已經大打折扣了。”

    眼看女孩兩隻原本充滿期待的眼睛就要流下淚水來，韓旭東實在有些不忍心。從女孩的打扮上看，肯定是家揭不開鍋了，不然不可能讓這的孩子，在這個季節一個人跑到深山中挖藥材的。要知道，山中可是有不少狼蟲虎豹，即便是大人也沒有幾個敢獨自進山。

    一樣樣拿起來逐一查看了一遍，發現有黨參、紫參、丹參、黃芩、還有一兩塊年頭很短的何首烏。不僅入手濕漉漉的，上麵還沾著不少新鮮的泥土。

    “丫頭，你家大人呢？”

    韓旭東不過是隨口一問，可是，抬頭看見女孩微微搖了搖頭，剛才還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卻一下子流了下來，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最近幾年沒家沒業的孤兒幾乎見，即便有心接濟，開一間生藥鋪勉強糊口的韓旭東也沒那個能力。好在女孩並不是伸手要錢，所以稱都沒稱，直接從櫃台下抓了一把銅錢，順手放到沿口早已破碎的籃子。

    雖然沒仔細數，但以韓旭東常年抓藥的一雙手還是非常有數，那一把銅錢大概在六十七文的樣子。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

    女孩努力仰著臉，剛才因被問及家人而流下的淚水依然掛在腮邊，此時卻流露出滿臉感激的笑意。以至於黃瘦的臉上，頓時泛起一縷紅潮。

    從韓旭東手中接過那個破爛的竹籃子，轉身走到藥鋪門前，十分仔細地把麵的銅錢一枚枚撿出來，並心翼翼揣進懷。最後，一邊用手在胸口摸了一下剛放進去的銅錢，一邊扭頭向韓旭東再次報以感激的笑容，才挎起那個破爛的竹籃子走了。

    沿著街道，女孩一直向東走去。走到距離回春生藥鋪的第二個街口時，轉而南行，又越過了兩個街口，才來到一處花花綠綠的門前站下來。

    就在女孩站在門前東張西望的時候，一個鴇兒模樣，滿臉脂粉的女人走了過來。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女孩大聲喝問道：“賤丫頭，今又送來幾個大仔？”

    “秦媽媽，今有六十四文錢。”

    從女孩的語氣中不難聽出有些許的自豪。著，伸手入懷把剛才韓旭東給的銅錢一個不少都取出來，放到了鴇兒伸過來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