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是仙家樓村黃半仙的閨女，就是長得胖噠噠的不如芸好看。也是個散頭，還帶著個閨女。你們什時候回來？家就等你們回來煮肉呢！”人還沒進屋，開著免提聲音很大，老遠就聽見海子打電話。

    “好看難看的，悶子看得上就行唄！我二十九才能回去！別等我了，你們先煮吧！悶子今年回家過年嗎？”

    “今年他必須得回來，我還準備給他叫媳婦呢！年前顯得太倉促，就年後吧。他前幾回來相親，才走了沒幾，怎也得二十八九才回來呢！你爹了等悶子娶了媳婦就給你們蓋房。”

    海子打完電話，一臉高興的進了門。“我回來了！怎沒人迎接一下啊？”

    “爸爸。”

    “兒子幹什呢？看你這嘴兒粘的什呀？都長胡子了！”用手捏了捏兒子肉乎乎的臉蛋。

    “今挺美啊！還能逗逗兒子！你指定沒憋什好屁！”

    “這刮風怎還老帶蒺藜呢？家有喜事，我高興唄。悶子訂婚了，準備年後叫媳婦。”

    “這不白求神拜佛的折騰啊，總算有眉目了。”

    “等悶子結了婚，就給咱們蓋房子。這你該高興了吧！”

    “高興？新房子指不定誰住呢！”

    “不跟你了，一就岔氣。兒子，爸爸陪你看電視去。”

    我們住的地方，家家戶戶貼吊錢粘對聯喜氣洋洋。過年的氣息越來越濃了。時不時還傳來幾聲鞭炮響。二十九那才坐車，踏上回家的路。

    “柏然，我的大孫子。你可回來了。奶奶抱抱。”

    柏然嚇得躲到我身後，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們。孩子眼他們太陌生了。

    “這是剛燉出來的排骨，還在鍋給你們熱著呢！快嚐嚐。”婆婆很熱情的招呼。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都跟著沾光。

    “今年總算能過個踏實年了。過完年，初三叫媳婦。明年早早地把婚事給他們辦了。再給你們蓋上房子。這些大事就算完成了。”

    依照古老的婚俗，在新媳婦進門前，至少要叫一次媳婦。就是未過門的媳婦和男方的重要女性親~友見個麵吃頓飯認識認識，男方的親戚們再給新媳婦個見麵禮。我結婚的時候，海子家已經是亂的一團糟，一切從簡，能免得也就免了。總覺得這是人生中的缺憾，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揮之不去。一向粗心的海子並沒有察覺我的情緒有一絲異樣。

    過年了，鞭炮齊鳴。枯木上落著的寒鴉受到驚嚇，不時的飛起又落下。

    柏然看著放煙花高興的拍著手。海子特意給他買了一把手持的冷煙花。不一會兒就放完了，也不怕燙著。

    “悶子正月初三叫媳婦，楠你負責招呼大夥。你們妯娌倆見個麵認識一下。見麵禮的錢我替你出。”其實婆婆生怕我不願意去駁了她的麵子，像當年芸是的，一生氣來個不露麵。

    娶芸的時候，人家多要了三千塊的嫁妝錢。當時村傳的沸沸揚揚。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後議論。我結婚時，他家隻叫我吃了頓飯，什都沒給！她還算有自知之明。

    “你悶子叫媳婦，這頭一趟認家門她媳婦會不會帶她孩子一起來？”婆婆擔心禮數不周。

    “那我可不知道，你和悶子沒商量一下嗎？”

    “這不沒好嗎！孩子要是來了我們不得多準備一份壓歲錢嗎？”

    “這倒是，大過年的。那她是不是也得給咱們家這五個孩子個壓歲錢呢？”老太太可真會算計呀，非讓我掏錢不可，看誰會算！

    “人家還沒過門，那壓歲錢也不能讓人家掏，悶子你自各替她出壓歲錢。”婆婆一看要不到便宜，訕訕的走了。

    見就見，誰怕誰？於是初三那，早早起來。高高興興的從娘家趕回來了！看看她到底是尊什佛，能令我如此惶恐不安。

    “桐這就是你嫂子。楠這就是悶子的媳婦桐——你未來的妯娌。你們姐倆在屋坐著好好話。以後你們相處的日子長著呢，快認識認識。”

    隻見她很是富態，斜剪的劉海幾乎快要遮住了眼睛。一件白色流蘇的毛外套，一條藍黑色牛仔褲，一對流金的耳墜。看來也是個愛美之人。一進門便坐在了對著門的炕沿上，坐在婆婆姑的左手邊最尊貴的位置上。我招呼她喝茶，吃。確實不如芸長得苗條好看。她不愛話——或許是大家第一次見麵的原因，顯得很局促不安。時不時地搓一下雙手，摸一下口袋。

    我何嚐不是心翼翼呢，萬一那句話錯了，給人家攪黃了，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