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變故都在眨眼之間,幾乎沒有人反應過來,所有人一個接著一個前赴後繼的倒下去。
濃烈的血腥味縈繞在整棟宅子,仿佛阿鼻地獄那般,四處可見殘肢剩體,讓人忍不住的陣陣幹嘔。
青木扶著護欄,屋子很暗,他辨識不清客廳的情況,剛剛槍擊時產生的微弱光亮讓他有短暫時間的看清楚下麵的情形,他的人,在互相射擊?
為什會這樣?院子時也是這樣,他的那群訓練有素的保鏢為何好端端的會自相殘殺?
“你很好奇這些人為什會突然這樣?”女人的聲音從樓道處響起。
青木詫異的看過去,黑暗的走廊處,女人的身體輪廓有些模糊,他隻得聽見空氣有一聲一聲腳步聲在靠近自己。
蕭菁的聲音低沉卻是蒼勁有力,她著,“不妨讓我來親自告訴你如何?”
青木下意識的後腿一步,他身後的老人也是同樣不受控製的往後退著。
“你心的恐懼聲告訴我,你現在有點後悔剛剛沒走了?”蕭菁止步,腳步聲在漆黑的屋子戛然而止。
兩人的呼吸聲有些沉重,好似壓抑著什驚慌。
老人聲道,“這個女人很不正常。”
青木咬牙道,“我看出來了,她究竟是怎回事?”
“她背後還帶著一個孩子。”老人提醒著。
青木啞口,孩子?在這種重要時刻,她竟然會隻身犯險的帶著一個孩子跟著一起闖進來?
蕭菁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你們不是很好奇我的孩子嗎?不如這樣,我把孩子送給你們。”
著蕭菁就解開了背帶,將身後的沈三分同誌給遞了出去。
不遠處的兩人看不見她在捯飭什,可是片刻之後他們看見了一道微弱的光,是的,那道光是從孩子光禿禿的頭頂上折射出來的。
沈三分被蕭菁舉在半空中,看她那認真坦率的模樣還真是打算把孩子送給別人?
蕭菁道,“不是想要嗎?送給你們都不要了?”
沈三分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家母親。
蕭菁嘖嘖嘴,“看看你這不可愛的樣子,他們都嫌棄你了。”
沈三分抬起手,院子轟隆隆閃過一道急電。
電光倒映在窗口處,映上了屋子針鋒相對的一大一兩道身影。
青木詫異的再往後退了退腳步,吞了吞口水,“剛剛又是怎回事?”
老人從事研究院幾十年,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但此情此景他也隻能用三個字來形容:草泥馬。
他竟然覺得這種感覺像極了自家兩個未成年的孫子在鬧脾氣。
哈哈哈,我他媽見鬼了嗎。
蕭菁將沈三分放在地下,驕傲的噙著一抹笑,“看我做什?你再看我,再看我我也不會乖乖的睡覺,打我呀,打我呀,打不著吧,哈哈哈。”
“當。”窗外電閃雷鳴,雷電啪的一聲從而降,將整棟宅子照耀的如同白晝。
蕭菁掩了掩嘴,“這還有兩個人沒有解決。”
沈三分轉過身,目光如炬的落在兩名少也有六十歲左右的老人身上。
蕭菁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一人一個?”
青木突覺危機在悄然靠近,他沒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孩子,一個還在穿尿褲的孩子給逼得退無可退。
兩人已經被逼到了牆角,他們驚恐的麵麵相覷一番。
老人道,“這個女人戰鬥力可怕,不能和她硬碰硬。”
青木點頭,“隻有先麻痹她。”
蕭菁身體依靠在牆上,似笑非笑道,“你們打算怎麻痹我?”
青木眉頭微皺,“她怎會聽到我們之間的談話?”
“至於我為什會聽到你們的談話,你們可以當做我聰明啊,我喜歡聽人誇我,把我誇成一朵花,我會你很有眼光。”蕭菁繼續著。
老人不由自主的再壓低聲音,“她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肯定比我們普通人聽覺方麵更加敏銳。”
青木緊了緊拳頭,不再話,而是用他們本國的暗語提醒著身後的人。
“大廳有一道機關,想方設法把我引誘到大樓下是不是?”蕭菁一語道破兩人之間的暗語交流。
青木瞠目,黑暗的空間,氣氛好像更加的陰森恐懼。
蕭菁一步一步更加靠近二人,“不是想著研究我們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是的,我們注定不是普通人。”
一道亮麗的光芒在走廊上被點燃,像是平地炸開的火花,絢爛的綻放開,隨後一切恢複正常。
兩人一動不動僵直在原處,雙目中恍若帶著還沒有出來的害怕便是灰暗了下來。
蕭菁將孩子抱回來,拿出手電筒繞著屋子轉上幾圈,確信已經沒有任何生還者之後,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一晚上緊繃著神經,她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胳膊,突然放鬆下來,身體竟是不出來的疲憊。
日出東方,一縷一縷微光穿透厚厚的雲層。
一架直升機高高的盤旋在別墅上空,隨之艙門徐徐打開,一根繩子被放下,一人垂直滑行下來。
沈晟風疾步進入宅子,一推開門便是聞到了空氣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他不由自己的加快腳步,最後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了一路的丫頭。
蕭菁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的懷正抱著同樣睡得香甜的家夥,兩人一模一樣的流著哈喇子,好像夢到了什好吃的東西,再是一起吧唧吧唧的砸了砸嘴巴。
沈晟風蹲在沙發前,目光繾綣的盯著一大一的兩張花臉。
蕭菁覺得有什東西在撓她的臉,她不耐煩的推了推。
沈晟風繼續用著手指頭摩挲著她的眉眼。
蕭菁虛虛的睜開眼,因為初醒,眼氤氳著一團水霧,待水霧散開之後,他的五官漸漸清晰,“隊長。”
低喃的一聲輕喚,像久旱的陸地終於迎來了第一場春雨,帶著盎然生機綻放了遍山遍野的鮮花。
沈晟風溫柔的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怎在這就睡著了?”
蕭菁坐在沙發上,傻傻一笑,“昨太累了,躺下就睡了。”
沈晟風看向周圍,觸目驚心的畫麵,屍橫遍野,倒是隻有她才能在這種地方安然入睡。
昨晚上視線昏暗,蕭菁看不清楚大廳的情況,當亮之後,視線明亮,她看著那滿地的屍體時,胸口處翻江倒海著一股酸水,她捂了捂嘴。
沈晟風蒙上她的雙眼,“別看。”
蕭菁順了順氣,“我竟然在這地方高枕無憂的睡了一晚上,隊長,我覺得這一幕夠我回去吹噓一整年了。”
沈晟風掐了掐她的臉蛋,“就這點事夠吹噓一年嗎?”
蕭菁道,“我可以再添油加醋一點,讓他們知道我是在浮屍千的地方毫不顧忌的睡了一晚上,哈、哈、哈。”
沈晟風站起身,看向地下通道的方向,“有一股很濃的硝石味。”
蕭菁這才想起要命的事,她點頭,“地下室藏著幾噸的炸藥。”
沈晟風打著手電筒走在前麵,地下室昏暗又潮濕。
蕭菁指著前麵的那一扇鐵門,“隊長,你我們要怎處理這些東西?”
“這多炸藥不能一同搬出去,否則任何意外都會引起爆炸,原處銷毀。”沈晟風的雲淡風輕,好像談論的不是幾噸炸藥這種嚴肅的問題,無非他的語氣隻是在告訴自家媳婦兒今中午吃什,晚上吃什,那隨心所欲。
蕭菁蹙眉,“怎銷毀?”
沈晟風將手電筒放在她的手,“離我遠一點,味道可能會有點濃。”
蕭菁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自家隊長覆手在木頭箱子上,隨後一股濃烈的味道充斥在封閉的空間。
沈晟風的掌心下滲漏出一滴又一滴漆黑的水,不過短短數秒,一箱子炸藥會毀滅的一幹二淨。
蕭菁單手掩鼻,“隊長這樣會不會太浪費了?”
沈晟風點頭,“的確是有些浪費,但殺傷力太可怕的東西,不宜久留,必須原處銷毀。”
話音一落,又一隻箱子被腐蝕的幹幹淨淨,連一搓灰都沒有留下。
地下室內味道越來越濃,忍無可忍之下,蕭菁被成功的熏了出來。
沈三分蹲在地上玩著石頭,兩隻手被弄的髒兮兮的,他卻是不以為意的繼續撥著地下的石塊。
蕭菁蹲在他身側,揉了揉他的腦袋,“寶餓不餓?”
家夥抬了抬頭,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母親。
蕭菁拿起他的兩隻手輕輕的擦了擦,“瞧瞧這手髒成什樣子了。”
沈三分站起身,走的不是特別穩,他蹣跚的走到了蕭菁麵前,用自己的手拍了拍她的臉。
蕭菁忍俊不禁,“寶想做什?”
沈三分噘著嘴,吧唧一口親在了蕭菁的臉上。
蕭菁愣了愣,他的嘴有些涼,好像在被他親上的那,周圍的空氣凝固了。
院子的落葉停止了墜落,不遠處本是花苞的鮮花爭先恐後的綻放開,本是飛走的蝴蝶一隻一隻翩躚而至。
春暖花又開。
陽光如舊,歲月如初,一切一如往常。
當然,必須得忽略像個神經病一樣存在的莫洛。
蕭菁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清除他的記憶了,這家夥很執著,執著到讓人都有些心疼他的執著勁了。
莫洛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女人,瞳孔一點一點縮,最後他往後踉蹌一步,一臉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蕭菁驕傲的挺著自己七個月的肚子,笑道,“你這是什眼神?”
莫洛神神叨叨的往著旁邊看了看,這是鐵鷹,眼前這個女人是蕭菁,距離他們考核之後到現在的時間,他們不過兩三沒有見麵,她的肚子怎可能會這大?
他低下頭,忍不住的腹誹著,難道是吃得太多了撐了?所以她的肚子現在裝著的都是……屎?
蕭菁扶額,“我是有一點便秘,但不至於便秘到一肚子都是屎。”
莫洛吃驚,她這是在向自己解釋嗎?所謂的解釋就是掩飾,難道她真的是為了不讓自己再依循這個理由想下去?
蕭菁長歎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寶寶啊,你下次清除他記憶的時候,能不能不要一並抹了他的智商,這家夥估計連筱筱都比不上了,蠢成這樣,我都不好意思再欺負他了。”
莫洛繞著蕭菁轉上兩圈,“我也不想問我為什會在鐵鷹隊,我覺得這個問題我好像問了很多遍了,你就告訴我,你肚子為什會這大。”
蕭菁不答反問,“你覺得會是因為什?”
莫洛故作高深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他們就兩三時間沒有見麵,不可能會是懷孕了,就算懷孕了,丫的也不可能兩三就變成臨產時的模樣。
他頓時恍然大悟,難道是他料想的那種情況。
蕭菁笑了笑,“你猜測的是什情況?”
莫洛欲言又止,他怎能隨隨便便就把這句話出來,他得委婉一些,雖然沈晟風這家夥做了一些怒人怨的事,一看就不是長命的家夥,但蕭菁也算是了不起的女將軍,老爺不應該妒紅顏啊。
蕭菁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她問,“你究竟想什?”
莫洛輕咳一聲,鄭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雖然肚子大成這樣,很有可能已經沒什救了,但你要相信現在的醫療條件,它其實很完善的,爭取早日治療,不準還能有一線生機。”
“所以你這意思是我要死了?”
莫洛掩了掩嘴,“呸呸呸,這種忌諱的話咱們別的太直接,含蓄一點,含蓄一點,你隻是暫時性的生病了。”
蕭菁難以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她笑道,“你就不覺得我這是一件喜事?”
莫洛搖了搖頭,“肚子都腫成這樣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們都是成年人,要學會接受事實。”
蕭菁也不忍再打趣這個可憐的孩子,“其實我這是——”
“你怎又跑來這了?”第三人的聲音強勢的加了進來。
蕭菁看向門口位置的沈晟風,笑道,“莫洛同誌好像有事來找你。”
莫洛噌的一聲跳了起來,指著沈晟風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吼道,“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
沈晟風瞪著他的手。
莫洛的手指著蕭菁的肚子,義憤填膺道,“我雖然輸給了你,可是我也是有骨氣的,你傷害我不要緊,你為什連你自己的糟糠之妻都這狠心對待?她渾身上下都腫成這樣了,你竟然還讓她待在軍營,你心不愧疚嗎?”
沈晟風道,“我愧疚什?”
“不是應該送她去醫院?”莫洛質疑。
“是要去醫院,不過不是今。”
莫洛渾身上下因為激動而輕微顫抖起來,“你太過分了,這種時候你還要挑日子?”
“難道醫院是你家開的,你想去就去?”沈晟風放下文件,“你如果沒事了,可以出去訓練了。”
莫洛雙手撐在桌子上,“不,我不走,我如果離開了,誰來揭露你的罪行?”
沈晟風像看著白癡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顧自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莫洛碎碎念著,“我要用我的威武霸氣震懾住這個臭不要臉的男人。”
沈晟風坐在椅子上,“讓江峰過來把這個家夥領走吧。”
蕭菁坐在他對側,“隊長,要不以後咱們還是別清除他的記憶了,我怕再這搞下去,莫洛同誌很有可能會變成白癡。”
沈晟風雙手撐在下巴上,“你的沒錯,雖然他現在也聰明不到什地方,但總比完全傻好一點。”
江峰來的很快,他已經繞著營區找了幾圈了,硬是沒有找到自家走丟的隊長。
莫洛看見門口處敬禮的家夥,急忙道,“你來的正好,跟我一起走,我們去軍部舉報這個不要臉的家夥。”
江峰急忙捂住自家隊長的嘴,語重心長道,“隊長,咱們不要再惦記這件事了,你瞧瞧你最近在鐵鷹隊被養的多好啊,皮膚都白了,掉光的頭發也長出來了,咱們這日子多美妙啊。”
“不,你聽我,你看到蕭菁的肚子沒有?”莫洛指著辦公桌前的女人。
江峰道,“看到了,有什不對勁嗎?”
莫洛語氣凝重,“她快死了,你們難道還要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雖然我和蕭菁之間有什不可言的仇恨,可是她這年輕,我不能見死不救啊,我一定要讓沈晟風的罪行昭告下。”
江峰被嚇出一身冷汗,一把捂住莫洛的嘴,哭笑不得道,“隊長,你不要胡八道了。”
莫洛掙紮著,“你們這是瞎了嗎?她肚子都腫成那樣子了,再不送去醫院,就沒救了。”
江峰拖著莫洛往門口走,一邊拖著一邊解釋著,“蕭隊長那是懷孕了,懷孕了,隊長啊,你難道不知道蕭隊長是女人嗎?”
莫洛搖頭,“不,不可能,我門前幾考核的時候她都是正常的,我就幾沒有見到她,她肚子是氣球嗎?一兩就脹成那樣了?又不可能是便秘全是屎,如果真的是屎——”莫洛停了停,他問,“難道真的都是屎?”
江峰仰頭看向花板,“隊長,咱們能不能不要再圍繞這個問題了?我帶你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我知道你會康複的。”
莫洛目光慎重的落在蕭菁的身上。
蕭菁毫不避諱他的對視,看著他,“莫洛同誌還有話要?”
莫洛搖頭,“從沈晟風的態度看來,蕭菁應該不是生病了,所以我剛剛的想法是正確的。”
江峰見自家隊長嘀嘀咕咕的出了門,高懸的心髒緩慢的放了下來,他追上前,“隊長,你餓不餓?渴不渴?或者累不累?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莫洛瞪著像哄孩子一樣哄著自己的大家夥,麵無表情道,“老子不餓。”
江峰摸了摸口袋的棒棒糖,“要不要吃一點甜蜜蜜。”
莫洛拿過他手的棒棒糖狠狠的摔在地上,“老子不吃甜蜜蜜。”
江峰也不惱,書上常這種健忘性的病人是因為心有障礙,身為家屬的要用博大的胸襟以及海納百川的關懷去照顧他,護他,讓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以及朝氣。
莫洛發覺到他眼神的不對勁,眉頭皺的更緊了,“你這是什眼神?”
江峰用著自己慈父般的微笑道,“沒什,隊長你想什就什,我都聽著。”
“離我遠一點。”
江峰規規矩矩的退後兩步,“隊長現在開心了嗎?”
莫洛咬了咬牙,“再遠一點。”
江峰退後兩米,笑道,“隊長現在有一點開心了嗎?”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