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並不是越濃越好，要恰到好處。深深的話我們淺淺地，長長的路我們慢慢地走。

    ——畢淑敏?《恰到好處的幸福》

    幸福是什樣的呢？

    陸離常常在想這個問題。七歲以前，他覺得吃飽穿暖就很幸福；七歲到十三歲，他覺得出人頭地才是幸福；十三歲到十八歲，他覺得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樣就很幸福；後來啊，很久很久以後的後來，他才明白，幸福是像水一樣的。沒有顏色，三十度的最好，入口微涼，又溫和得恰到好處，燙煨人心。

    十二月二十二，冬至，差不多是一年最冷的時候，門外的兩個男人誰都不肯讓一步，雪落滿肩頭。陸離原本就沒有拿竹棒，慢慢的走回去，窩回躺椅上，靜靜等著那號稱是他的哥哥和普通花農的兩個男人進來。

    也不能他不知情，陸離心是明白的，知道他們都欠著自己東西，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已經久到他忘卻了過去的人和事，那就是翻篇了，沒必要再斤斤計較。

    再者，這次他也沒什能給出去的了。

    男人自從生日之後開始每都回家，再累都記得回家睡覺，然後在早上給陸離一個早安吻。

    這一年的端午在五月最後一，陸離的生日剛好是端午，農曆五月初五。男人在五月初的時候就開始想，陸離會想要什樣的禮物呢？陸離是孤兒，好像什都缺，可送什都不合適，況且，禮物就得送到人心坎兒才是。

    五月二十日那，男人難得沒有應酬，文件也批完了，心血來潮想去接陸離回家，誰知，陸離要上晚自習……

    兩人在學校門口見麵，氣氛一度十分尷尬，陸離帶點討好地揪著男人的袖子：“要不，穆先生我跟您回去吧，我可以請假的……”

    男人還是冷著一張臉，半晌，丟下一句：“晚上我來接你。”

    “啊？”陸離摸摸自己頭，穆先生一定是吃錯藥了！

    晚上男人到的時候事實上已經有點晚了，開過校門臨近的街口，隻剩零零散散的商鋪和賓館還亮著燈，男人看到陸離坐在路邊的台階上，包丟在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罐子，懷是一隻橘色帶白手套的貓咪，貓咪懶洋洋地，有一下沒一下地吃陸離手的貓糧。

    男人一直等到陸離把貓咪放到草叢才現身，問：“喂好了？”陸離才背起包，聽到有人在背後話嚇了一跳，“穆先生！”

    “喜歡為什不帶回去？”男人摸著陸離的頭溫和地問。

    “唔……貓咪最長隻有十四年壽命，養得再好也不過再長一些，太短了……”陸離看著草叢呼呼大睡的貓咪，“如果一直在一起，到了分別的時候……這樣就好了……”

    深夜

    陸離已經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穆先生輕手輕腳的走進陸離的房間，書桌上的書包還開著。男人走過去拉開一看，麵除了書還有很多貓咪喜歡的東西：貓糧、火腿腸、貓草……

    男人回頭看了床上滾成一團的陸離，有點哭笑不得，明明就那喜歡……

    從接人那起，穆先生跟突然壞掉一樣，開始每接送陸離，就算偶爾沒空也會讓司機來接送，陸離就當他突然良心發現了。

    沒多久，端午到了。

    宅子在端午前三就開始準備各種過節的物事，艾葉、菖蒲、苦草麥等等，恰好陸離生日，苦草麥就是為他準備的。少量艾葉混大把苦草麥熬成棕黃色的湯汁洗澡，寓意驅病、辟邪。

    粽子種類經過商討選了南方粽，畢竟南方粽畢竟合這個江南古城的人的口味。有廣東粽，兩廣粽子是大粽子，糯米要前一晚泡好，生米裹粽，生米上鍋，要蒸，煮了就不好吃了；有浙江嘉興粽，這是江南粽子的標誌了，選了鮮肉、火腿配香菇的；有四川椒鹽豆粽，水煮三個時後上火烤至金黃，外焦能，別有一番風味；還有最後一種，閩南粽，選的是豆粽和堿粽，都是甜口，和其他三種鹹粽配著吃不容易膩。

    端午前一陸離還幫著管家廚娘包粽子，陸離包的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忙活一晚上，第二還是要早起的，粽子是除了閩南的兩種甜粽，其他都要先做的，做早了容易坨，遲了就趕不上吃和送人；都是包好、懸晾，黎明時刻差不多就可以上鍋或蒸或煮。

    陸離是起的最早的，三點半就起床到廚房忙活。他自己單獨買材料做了一份，是送給孤兒院的，每年老院長都會在這單獨給他一個大粽子或者比別的朋友多一個粽子，因為這一是他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