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白音花蘇木是阿嘎爾當過蘇木達的地方，離甘珠爾鎮往東60公，正好與芒根蘇木反方向。有10公柏油路，其他都是土路。上了路，阿嘎爾心百感交集。離開白音花這才幾，好像過了好多年。“什破地方，都是什玩意兒。”一股酸澀苦辣合夥來襲，心難以言狀。“吸溜——”一下，阿嘎爾吸東西,“吸溜——”“吸溜——”“吸——溜——”阿嘎爾吸東西一聲比一聲大，一聲緊接一聲。他感冒了？還是怎了？他沒把鼻涕往外甩，而是吸進去，吞進去。

    其木格不時用車內鏡子看阿嘎爾。阿嘎爾臉上凝重，有幾分消沉和疲憊樣子。他像木頭嘎達似地呆坐在那，一直不話，但嘴唇在不停地抖動。“沒事兒吧，不會有事兒吧？”其木格暗暗祈禱。領導不話，其木格不好意思話，一向呱呱健談的司機也不吱聲了，60公路，走了一個半時，一個半時，那漫長，而且死一般寂靜，就像屏住呼氣蹲戰壕等待出擊命令時的沉靜。

    這是多熟悉的路啊，阿嘎爾走這條路，從巴雅蘇木一般幹部當了白音花副蘇木達，又從副蘇木達當了正蘇木達，當了當時在全旗鄉鎮蘇木最年輕的正職領導。當正蘇木達的時候，有人持懷疑態度，反對意見，“不懂農牧林的蘇木達……”可是從第二開始，阿嘎爾走上這條路，憑著這條路，走出了白音花的輝煌。那時候，隻要走上這條路，一路談笑風生，無限風光。可是今，這條路怎如此陌生，如此漫長，如此不願意走？

    車開進白音花蘇木政府大院。阿嘎爾叫其木格下車，一起去見宋書記。阿嘎爾走在前麵，其木格保持距離跟在後麵。司機將車停靠在白音花蘇木“捷達王”旁邊，下車看人家車，好像他也想買這款車似的。

    “阿蘇木達回來了。”

    “這回應該叫阿書記，阿書記來了。”

    “阿蘇木達黑了。”

    “阿書記廋了。”

    “阿書記領一個……好漂亮。”

    蘇木院一片雀躍。老書記聞訊跑出來，在走廊握住阿嘎爾手，“老弟回來了？哈哈，中午準備了幾張桌兒，正好沒人吃。來來來，咱哥倆好好喝一頓。”老書記看其木格，又看阿嘎爾，重新又看其木格，“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