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學期快放假的時候，我總感到不安，給我媽打完電話之後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於是我選了個周末回家，家沒人，陰冷的一月家沒有一絲熱氣，還散發著一股怪味，又亂，攤開的被子和散落一地的垃圾，這些景象都讓我有些發虛，我媽不是這樣的，雖然做著那樣的工作但總是把家收拾的幹幹淨淨，我邊打掃邊等我媽媽回來，然後發現了一個病曆本，和病曆本一起的還有些藥，都是治療性病的，這個病有近半年了，難怪她不願意帶著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我去找外公外婆，旁晚的時候我媽才回來，見了我先是一愣，接著就是沉默，我們找了個飯館吃了晚飯，回家的路上起了她的病，除了性病她還懷了孕，三個多月了，性病一直反複，人流的手術也做不了，時間一一過，孩子越來越大，錢卻越來越少，如今更沒有了來源，最開始輕微的，她以為就是個婦科病，加上我讀大學要花錢，她認為洗一洗忍一忍就過去了，誰知道卻越來越嚴重，我懵了，我看著我不到40歲的媽媽，淩亂的發，浮腫的臉，沒有神采的眼，簡直不像個活著的人，她跟我，以前也懷過幾個，都在診所就做掉了，沒有休息沒有靜養有兩次甚至隔就開始應對上門來的男人，這次沒有診所願意接納她了，怕擔上人命，可是去正規的醫院，哪有這多錢，你看連老爺欺負起窮人來也不手軟，一撥又一撥，變著法讓我們感受絕望”這樣的故事特別的費酒，顏悅一邊喝酒一邊，眼淚都流進了胃。

    “我把帶來的一千多塊錢都留給了她，讓她先去鎮人民醫院把性病治好了，我媽自然是不肯的，她就算治好了性病肚還有個孩，那又是一筆錢，我跟她我可以去預支工資，我過年不回家會努力幫助老板賣衣服，我一定要把她的病治好，我以後還要去做記者，還要帶著榮譽帶著她一起做找外公外婆舅舅，她沒有再拒絕，抱著對未來的期盼又把我送去了火車站，回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酒吧老板預支工資，被拒絕了，然後我就想到了賣，我媽想盡辦法讓我遠離她賣身的陰影，然而耳熏目染我早就把它也當作了技能，在酒吧賣的人不少，比我媽可貴的多，有客人看中服務員就點一瓶飲料擺在服務員麵前，服務員喝了等於應了約，飲料的價格就是服務員的價格加個零，我以前收到過很多飲料，都沒有打開過，那我選了一瓶售價00的洋酒放在了一個熟客麵前，他找過我很多次，最貴的一次是一瓶100多的紅酒，他身邊的人起哄我想錢想瘋了，我可不就是想錢想瘋了，000應該夠我媽治病和一個人流手術，那個人問我憑什，我我第一次，他應約了，第一次000同事賣了個好價格，我笑著附和，當我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下，我真正理解了我媽不願找回父母的心情，什尊嚴、人格都隨著男人的動作一點點剝離，我也成了萬人唾棄的婊子，可是我不後悔，我在那一刻甚至感激這個男人，感激他花000塊錢買了我這一夜，讓我有了回報我媽媽的機會，雖然次數多到我快承受不起，第二我僵著兩條腿又坐上了火車，頭一晚上的經曆讓我改變了想法，我得把我媽帶在身邊，她為我付出的那些我都要牢牢的記在心頭再加倍的回報給她，其實拿著那000塊錢我應該緩兩再回去，我媽一看見我身上的印記就知道我經曆了什，無神的眼睛終於有了波動卻是暴怒，她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突然把手中吃藥的水杯砸了，拿了玻璃片就往手上割，她覺得我頭一晚上失去的除了我的貞潔還有她活下去的盼頭，碎玻璃片沒有傷到她，卻割開了我的手背，我問她想死嗎，她瞪著眼睛呼呼的出氣卻不話，我她死了我絕對跟著，不是威脅，我真的這樣想，我跟我媽我早就髒了，被那樣的錢養大的孩子能幹淨都哪去，髒了就髒了。隻要我們兩都還活著就好，以後我們兩就相依為命的活著，她過了好幾才跟我話，等到我臨近考試，她默默收好了東西跟著我到了a城，她無聲的告訴我放棄尋找父母了，以後隻剩我這個女兒”

    到這，顏悅喝了太多的酒已經醉了，周隱送她回酒店，她在路上還在，都是些愧對她媽媽的話，在等紅綠燈的空隙，顏悅從後位掙紮著起身拉住周隱的衣袖。

    “以前你隻知道我被包養過，卻沒想到我是子承母業吧，是不是也覺得我髒了，後悔了吧，和這樣的下賤的女人聊了一晚上，聽得都是些醃臢事”顏悅打了一個酒嗝，繼而又哈哈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綠燈亮了，周隱踩下油門往前走了點靠邊停下。

    他下車把顏悅扶好，係好安全帶，顏悅還在哭，眼淚抹幹淨了又湧出來。這架勢像是要把之前憋住的眼淚都一瀉而下

    “我不覺得是你們髒，髒的是這個社會”話聽著有些敷衍，但是周隱卻的很真誠

    “你會娶這樣的女人嗎”

    “如果我的愛人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我隻會更愛她”

    顏悅蓄滿淚水的眼睛盯著周隱看了幾秒，然後裂開嘴給了個大大的微笑，她確實長得很漂亮，帶著淚珠子的笑容很奪目，像是添入了攝魂的法術，讓周隱微微的閃了神，但下一秒周隱腦海又撞進了寧遙的臉，是她17、8歲的模樣，也是哭的一臉戚戚然。

    第二晚上，顏悅主動約了周隱後麵的故事，還是那個清吧，酒一上，故事馬上就來。

    “帶著媽媽來到a市，接著就是期末考找房子找醫院，酒吧上班的事情也不再隱瞞，我還是每晚上去上班，隻是不再回寢室，等我回來再關門的那個人變成了我媽，買初夜的男人又來了，他要包月，一個月5000，同樣做皮肉生意的同事很是羨慕，我沒有拒絕，5000，有了這筆錢我和我媽可以過一個很好的年，我媽也能好好治病，緩過這一陣，我也可以不再出來賣，這一個月過的不長也不短，他是個混混，下麵的人叫他龍老大，龍老大要求不多，除了床上的事情，他偶爾帶我去見見朋友，覺得我給他長麵子，長的漂亮又是大學生跟著他的時候還是個處女，一個月後我不願意跟著他了，他卻不願意，帶著人在酒吧為難我，要不把5000塊錢還給他，要不就一直跟著他，我求他放過我，他悶著頭喝酒默不吭聲，身邊的人還在起哄，哭都這好看，要不我們哥幾個也湊5000包一個月玩玩，他們哈哈大笑，很多人看戲，沒有一個人幫忙，酒吧老板從我們這桌過了一次又一次，他見多了從來不淌渾水，僵持了半個多時，龍老大讓我吸兩口他的煙就放過我，他的煙摻了毒品，我自然不願意，然後他突然就發了火，端起桌上的酒潑了我一臉，三個選擇總要選一個，要不今就不要走出這條門，我望著酒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那一刻我想也許這就是命，我就是會在這樣的泥濘渾渾噩噩的過完一輩子，我想起了村子的人我是婊子的種，我又想到了我年老的父親他綁住我媽，將我這個罪惡又肮髒的種子種進了我媽的肚子，開始了我媽噩夢般的生活，我這樣的人居然還奢望能堂堂正正的活著陽光，龍老大就是來告訴我我多可笑的，我接過龍老大的煙，決定抽完這一根，抽完以後還要繼續跟著龍老大，就在我準備抽的時候，我聽見有個人問，怎回事，聲音有些熟悉，我停下動作看過去，果然是認識的人，下一秒我決定向她求救，我捋順額前的頭發將臉完完全全的露出來，李寧遙皺著眉頭看著我，漸漸想起了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