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居纓從旁協助,聚魂陣很快就在焉淵宮後山擺開,陣眼的祭品是九嬰準備的,上古凶獸的鱗片與一碗血,對於這陣法來,已是綽綽有餘了。
舜已經命叔得與參衛時刻留意著北荒各處的狀況,盡快辦成此事,也能了卻她的一樁心事。
“不必擔心,為師會為你護法,你且安心去做便是。”刑道。
“有勞師父了。”她望著眼前的陣法,略有遲疑。
她的確很想救梵泠,為了救他,她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才打聽到這個法子,本該毫不猶豫地步入其中,隻是之前刑對她的那些話令她很是不安。
她總覺得師父可能知道些什,若是真如師父所言,梵泠早已散魂,那這八萬年,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又是誰?
她凝視著掌心的一魂一魄,陷入了沉思。
這是她在梵泠羽化的時候,拚了命奪下的,那會兒她也沒想那多,隻知道不能就這讓他走,隻想將他留下。
在那蒼涼至極的荒中,隻有他願意同她這個失去了一切的麒麟話,陪她習劍,板著臉教她如何才能在荒活下去。
於她來,梵泠不是什上古風神,他隻是和她相依為命的梵泠,她把所有的不甘和悔恨都與他聽,失去左臂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活不成了,弱肉強食的荒,有誰會憐憫一個連刀劍都拿不起來的武羅神將?倒是她這一身稀罕的血肉,引來無數魍魎爭相搶奪。
那時的她,不是什尊華帝姬,也不是叱吒一方的東極軍主帥,她什都不是了……
唯一向她伸出手的,隻有梵泠。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失去他。
她步入陣法的那一刻,五行運轉,地仿佛都褪去了原本的色彩,翻滾的濃雲間,靈氣與陰氣相互穿梭。
舜將手中的一魂一魄祭出,置於生門處,謹慎地注視著逐漸被吸引過來的各處元靈,這些靈一直漂泊於六界之間,遇此強大的陣法,便會不由自主地與之靠近。
然而已經過去半柱香功夫,還是沒有發現梵泠散落在他處的魂魄,這一點令舜尤為不安。
“師父,這是怎回事?”她看向刑,“聚魂術怎會沒有用!”
這畢竟是從魔界傳下來的古陣,耽擱久了,刑的護持便漸漸弱了下去,再繼續下去,會引來更多來曆不明的魂魄,整個北荒恐怕都會被這些陰氣所籠罩。
“阿,停下來!”他當機立斷。
舜也感覺到四周不祥的氣息越來越濃,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當即關上了幾道陣門,強行將陣法停下。
然而,正當她打算收起那一魂一魄時,一道驚雷自九劈下,眨眼間,那一魂一魄便消失在眼前,不知去往何處了。
“梵泠!”她大為吃驚,伸手欲奪,卻還是遲了一步,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陣法漸漸消失,地間的濁氣也隨之散去,雲幕散開,光照在身上,卻連一絲暖意都感覺不到。
刑還是頭一次見到舜這般慌亂無措的樣子,她就這站在那,始終難以置信地注視著掌心。
“怎會這樣……”她臉都白了,雙手止不住地在顫抖,“不應該是這樣的,梵泠……梵泠!”
她慌張地四處尋找,卻再也看不到那一魂一魄的蹤跡,它就像是從未被她握住過,從未出現過,就這從她眼前消失了。
“舜!”風華虔見她有些不對勁,趕忙上前,卻見她雙目通紅,無措地抓著他的胳膊。
“怎會這樣,阿虔……他去哪了,為什會發生這種事,不是隻要有了聚魂術就可以了嗎?他怎會突然不見了!……不行,我要去找他!”她搖著頭就要走。
“你要去哪找!”他急忙拉住她,“這世上沒有一定能成功的法子,在查清楚這到底是怎回事之前,你根本無從下手!”
“沒有元鼎,他的魂魄幾日之內就會散掉,我不眠不休地找,一定能找回來的!”她不肯死心地推開他。
那是她的梵泠啊,她以為終於能救他了,卻害他散掉了最後一魂一魄,早知如此,另想法子就好,哪怕隻有一魂一魄,至少還有一線希望,至少他還在,可是這一回,他卻是從她手中消失了……
“阿!”刑攔住她,“你急什,急就能把那一魂一魄找回來?這聚魂術為師有所耳聞,若是他的魂魄真的散落世間,必定能召回來。”
她一愣:“師父,這是什意思……”
刑看著她的雙眼:“你可有想過,或許他的魂魄本就沒有散掉,而是在這六界之中的某一處,你用聚魂術試圖將他召回,可對於魂魄來,陣法的力量或許遠不如自身對這一魂一魄的召喚。”
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您是,梵泠他……還活著?”
刑搖搖頭:“不好,隻是有這種可能。況且你強留下的這一魂一魄,依為師之見,並沒有入魔的跡象,倒是十分純淨,為師懷疑,你在荒遇到的,並非是風神禺疆。”
看他臉色,似乎對今日的結果,也有所預料。
“為師讓你用這聚魂術,便是想看看,這魂魄究竟是何來曆。眼下它恐怕已經回到原本的魂魄中去了,能在荒那種地方護得住你,此人來曆,必定不凡。”
“可如今魂魄已去,該如何找到這個人?”舜心中又喜又愁。
梵泠還活著,她自然是歡喜的,可茫茫世間,要去何處尋找?
“世上能有如此本事之人,並不多見,尤其是還能出入荒,逗留八萬年之久,耗費法力何止千年。”刑遲疑道,“緣分未盡,必定還能再遇見,且容為師仔細想想。”
他總覺得那魂魄中略有一絲熟悉的氣息,隻是過於微弱,一時間他也無從著手。
舜歎了口氣:“罷了,隻要還活著就好……”
她想見一見那個費盡心思陪了她八萬年的人,卻也知道世間緣分最是不可強求,攥著不放又能如何,就像當年她為葉珩那一世改命,因果輪回,都報應到她的身上。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一絲執念,再給他招來災禍,隻要知道他還活著,哪怕於某一日擦肩而過,不知姓甚名誰,隻要她知道是他,就夠了。
北荒還有太多的事輒待處置,眼下她最該上心的,便是如何對付顏玦和混沌獸。
昨夜,刑已經對她起塗琈琴的去向,她倒是沒想到他常年在諸餘山中隱居,對這六界之內的事還留了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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