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高雅變成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要花足夠的錢，置辦足夠貴的東西，富麗堂皇，鮮衣怒馬就是高雅。而對商家來說，高雅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可以把東西賣得很貴！

    淩軒就坐在一間高雅的餐廳，裝飾極為考究，桌椅布置得也極有格調，任誰都看得出，這的裝潢一定是花了大價錢。而放在他手邊的菜單也證明了另一點，隨便的一餐，費用都要上千塊。他並不看菜單，因為這隻有他和啞巴兩個人。啞巴是一個執著且任性的人，無論給他什東西，他都隻做成自己想要的那種。

    淩軒把餐巾塞在領口上，握著刀叉，等著啞巴獻上美食。餐廳放著低低的音樂聲，淩軒閉起眼睛，跟著哼唱。他喜歡這種優雅的感覺，他覺得隻有達到這個程度，人才稱得上是人。而有些傻瓜卻隻知埋頭苦幹，終日忙忙碌碌，還自以為過得很充實！其實，充實隻不過是傻瓜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人生並不是為了充實而活的，充實隻不過是他這種人灌輸給低等人的價值觀念而已。

    啞巴來上菜了，果不其然，他把上好的牛排做成了土豆燉牛肉。淩軒皺起眉，搖了搖頭，說道：“你應該多掌握一門語言，那樣你就能看懂菜單上的名字了。我並不是指責你，隻是有這好的東西，你卻不懂得利用，真是太惜了。”

    淩軒邊說邊吃，他用刀去切燉牛肉，把大塊切成小塊，把小塊切得更小。忽然他停下手，“這種牛肉每斤需要幾百塊！你這種做法簡直是暴殄天物。”他看了啞巴一眼，“你不要那個樣子看著我，我隻是告訴你要學會物盡其用。好歹你也是這家的一份子！你把牛肉做成這樣，而這又不提供米飯，這怎吃呢？”

    他用叉子在餐盤中攪動著，像牙疼一樣地吸著氣。

    “你能幫我拿一個圓麵包嗎？因為我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我可以用這盤狗屎一樣的東西做個肉夾饃。這真他媽可笑，在這高檔的餐廳吃他媽的肉夾饃！”

    啞巴轉身離開了，回來時提著一籃麵包，走到桌邊，恭敬地放在桌子上。淩軒切開一隻麵包，把切碎的牛肉塞了進去。他咬了一口，點點頭說道：“味道還不錯！不過這可不是你的功勞，因為是我發明的。是我把你的錯誤轉換成具有價值的東西。這就是親生和私生的區別，你懂嗎？——不用點頭，你當然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的成長環境和所受的教育，都跟你那個神秘的身份極不相稱。”

    啞巴低下頭，但臉上卻顯露出一絲忿懣，他的頭發很長，垂下來遮在臉上，像個害羞的小姑娘。

    “幫我拿瓶酒來！”淩軒放下吃了一半的肉夾饃，“我就不用對你說酒名字了，因為你根本就看不懂那些字。但你應該也沒那笨，最好的東西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因此我不用看那隻酒櫃，也可以告訴你，我要的那瓶酒就放在最上層，最中間的位置。”

    啞巴向酒櫃走去，用手拉門時才發現，門是鎖著的。他想也沒想，就抬起胳膊肘向門上的玻璃撞去，“嘩啦！”的一聲響，玻璃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碴。

    淩軒撇撇嘴，一副不屑又無奈的樣子。他放下手的刀叉，用餐巾輕輕擦拭著嘴角。又拿起桌上的杯子，舉到眼前認真地檢查起來。杯子擦得很幹淨，隻是長時間沒用，麵落進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他把餐巾塞進杯子，用力地轉了幾。然後又舉起來看看，這才滿意地將杯子放下。

    啞巴回來了，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握著開瓶器。他把酒瓶放在桌上，然後用力將開瓶器插進木塞。淩軒趕忙衝他擺擺手，“輕一點，不然木屑會掉進酒！要擰，而不是用力捅。天啊！雖然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但你也不至於沒喝過紅酒吧？還是說，你是故意的？你覺得我坐在這，支得你團團轉，簡直太過份了是不是？”

    啞巴皺起眉頭，但並不是生氣。他隻是在鬧一些小情緒，就像一個被大人批評的小孩子，無法反駁，卻又不願意遵從。他看了眼淩軒，卻並沒急著按他說的去做。

    “讓我來給你示範一下！有些事情你要主動去學，並且熟練掌握，不要總像個鄉巴佬一樣。你不能總跟在我屁股後麵，讓我來照應你，早晚你要學會自己麵對。”

    淩軒毫不客氣地奪過他手的酒瓶，優雅自然地轉動開瓶器，他做任何事分寸都拿捏的十分到位。既不顯得魯莽，又不扭扭捏捏。當你看著他做事的時候，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他把開瓶器擰進木塞，卻並沒拔出來，而是遞還給啞巴。

    “剩下的事還做不好，我就要踢你的屁股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