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了葉筠芷說過的那句話——
山就是山,不會因為風刮過,霜打過,就變成土包。他還是他,不會因為落魄了,就與我將就。
不得不說,那丫頭的選擇是聰明的。
“我說看情況,並非因為她。”
徐青山聲音低低響起來,“而是我這身份。”
“你身份怎了?”
我冷笑:“你對得起任何人。”
徐青山抬頭看了看夜空,然後衝我一笑,“美人,不說這些了,我們喝酒。”
男人的沉默大概分兩種:一種是什都知道的睿智,一種是什都無望的沉寂。
顧長平是前者;
徐青山是後者。
徐家;
徐家軍;
那驚天一降;
那些在戰場上死了的,活下來的……都是他無望沉寂中的碎片。
我想著那些兵書,心一陣陣難受。
“青山,你對得起任何人!”我喃喃又重複一遍。
“給你看樣東西!”
徐青山不接我的話茬,從懷掏出一封信。
我一看那筆字,心中微驚。
“能看嗎?”
“拿出來就是給你看的!”
我展開信。
青山:
見字如麵。
昨日上街,一群監生在我麵前經過,見他們意氣紛發,朝氣勃勃,談天論地,我不由又想到了你。
你此刻身在何處?
她身子可好?
你們看過了多少的山川大海?
山川大海可有寬慰到你的心?
那日從長白山下來,看你騎馬在雪中奔行,身形漸行漸遠,我淚目了。
淚目不是因為你獨自一人,而是你奔行的樣子,與那次我在邊沙看過的樣子一般無二。
依然矯健,依然英勇。
你這家夥沒有披著那身盔甲,也是一個將軍呢!
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
世上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也有自己的孽,誰也替不了誰,誰也代表不了誰。
半年前,我曾想過,若顧長平戰死了,我該如何?
悲痛之餘,我的故事還會前行;
若我先他一步而去,他的故事也會繼續。
你看,隻要有勇氣,哪怕失去的再多,我依舊是我,他依舊是他。
而你……
也從來都是你!
所以,請你一定好好活著,好好的替那些死在這場戰爭中的你的兄弟們看看這山川大海,嚐嚐這世間美味,活出些做人的煙火氣來。
如果累了,那就回家。
我、美人,三一,秦生的家,都是你的家。
回家時,你若能展顏一笑,便是這世上最美麗的風景。
你永遠的好兄弟:娘娘腔敬上!
我看完信,又有些淚目。
靖七這王八蛋,我以為她沉浸在籌辦婚事的喜悅中,早就無暇顧及我們幾個,卻不曾想……
“這信是如何送到你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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