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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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沈佳在通訊器中報告:“周巧蓮跟著侯玉磊出門了,兩人下落不明!”
嚴衍擰眉:“侯玉萍知道他倆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她不說話,我怎問都沒用……”沈佳走了幾步,挑了僻靜的角落站定,低低地說:“老大,要不請兒童心理專家來看看,我看小姑娘受刺激太大。”
如果她發現唯一對自己好的哥哥是殺人犯,恐怕會崩潰吧。
嚴衍開著免提,周圍人都能聽見,鄭霖急道:“這節骨眼上,上哪兒去請心理專家?”
劉彬何為默契地將目光投向顏溯。
張科守在電腦桌前,調動全城可調用的監控,試圖找出嫌疑人蛛絲馬跡。
“嚴隊,要不,顏老板試試?”劉彬開口問。
嚴衍蹙眉,他也有此意,就看顏溯這個不是專家的“專家”能行不,他望向顏溯。
顏溯很平靜,似乎沒有被周圍的焦急感染,他點了點頭:“行。”
嚴衍載著顏溯去了侯玉萍家。
侯玉萍坐在破舊開洞的皮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她看見了顏溯,微微怔愣,很快又將腦袋埋下去,垂頭喪氣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顏溯環顧四周。
經久失修的老房子,兩室一廳,麵積不大,牆角天花板漏水,浸出一圈汙漬,門窗緊閉,綠色發灰的窗簾拉緊,廚房中還浸泡著沒有清洗的碗筷。
茶幾上淩亂地堆放著盜版書,圓珠筆,煙灰缸,藥盒,發夾,橡圈,牆角隨意地扔放著麻繩。
石灰脫落的牆麵上懸掛著周董海報和日曆。
周董海報旁邊貼著動漫貼紙,顏溯認得那是最近在中小學生間流行的某位小說人物。
顏溯似乎不急著詢問侯玉萍,他閑閑地在屋內走來走去,觀察四周。
侯玉萍好奇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視線掠過顏溯身後的嚴衍和沈佳,飛快將頭低下去。
嚴衍對顏溯出奇的有耐心,哪怕到凶手即將行凶的緊要關頭,他也相信顏溯,不催促他趕緊對付侯玉萍。
沈佳的目光在嚴衍和顏溯間來回逡巡,想了半天,默默地閉上嘴。
顏溯終於開口說話了:“你們先出去,我單獨和她待一會兒。”
“行。”嚴衍二話沒說,拉上沈佳出去,順便帶上門。
沈佳嘿嘿笑:“老大,你對顏老板真好。”
嚴衍敲了她一個腦瓜崩,微笑:“對待人民群眾,就要像為父這樣,懷抱春天般的溫暖。”
沈佳癟嘴,笑眯眯地,不說話。
屋子,顏溯拉了一張板凳,在侯玉萍身旁坐下。
侯玉萍穿了一件長袖衫,洗的次數多了,逐漸褪色泛白。
“哥哥吃完早飯就走了嗎?”顏溯柔聲問她。
侯玉萍一怔,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緩了好半天,方才木然點頭。
“我媽媽……”顏溯忽然說,“很久以前,去世了。”
侯玉萍一雙眼睛盯住他,微光浮動。
“她教會我許多東西。小的時候,我們住在沙漠邊緣,很大的沙漠,”顏溯伸出雙手比劃,“他們在那有一座巨大的基地,媽媽送我進去訓練。那時候特別累,媽媽每天早上為我準備早餐,都要按著我的肩膀告訴我,今天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每一天?”侯玉萍張了張嘴,嗓音幹澀。
顏溯點頭,篤定,笑了笑:“每一天。”
“那…你媽媽一定很好,”侯玉萍目光黯然,“我媽根本不做飯。”
“你還有哥哥,不是嗎?”顏溯說。
侯玉萍抬起頭,眨巴眼睛:“嗯。你為什住沙漠,什基地啊?”
“嗯……”顏溯想了想,不尷不尬地解釋:“訓練士兵的基地。”
“哦,你是警察,肯定要訓練。”侯玉萍顯然不會傻到還相信他們隻是學校老師。
顏溯微赧,摸了摸鼻尖,輕聲道:“其實那會兒我挺恨她的,我不想呆在那,太累了,每天都是訓練。”
侯玉萍兩隻手在身前交錯。
顏溯看著她的眼睛問:“我能看看你的胳膊嗎?”
侯玉萍縮了縮,不過顏溯那雙眼睛太清亮,似乎能看透一切,隱瞞毫無作用,侯玉萍猶豫半晌,將袖子擼起來。
顏溯握著她的手腕,觸手便是骨架,發青的皮膚上,兩三個針孔,刺眼得緊。
“媽媽紮的?”
侯玉萍垂下眼睛:“嗯。”
“疼?”
“難受。”侯玉萍吸吸鼻子,眼角不聲不響地湧出淚水:“疼。”
顏溯垂首,深吸口氣,他感到有些壓抑,伸出手,大拇指揩拭掉小姑娘眼角淚花。
微涼的指腹,侯玉萍卻從其中感受到奇異的溫暖,信任的天平逐漸向顏溯傾斜。
“討厭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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