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禎**，夏。

    北京。

    秩序的恢複，加上強有力的軍事保證，再經過一年多的治理之後，這座古老的帝都恢複了不少的生氣。尤其是楚鍾南命人在渤海沿岸大開海鹽，建立了將近百萬畝鹽田，並且開通津、登州、旅順等港口，連通中外貿易，更是使得環渤海區域的商業獲得了較大的發展。因為此時的南方由於鄭芝龍海盜集團對海疆的控製，使得鄭氏家族幾乎獨占了這個時期大明王朝的對外貿易，這讓那些西洋人極為不滿，但又無法可想。畢竟，鄭芝龍集團的軍事實力，尤其是在海上的實力還是極為強大的，單一的西方勢力根本就無法撼動。加上鄭芝龍的海盜本性也使得他自己並不願意承受太大的損失去“招呼”那些殖民者，反而寧願借著手所掌握的壟斷權大發其財，所以，雙方才能暫時的和平相處。不過，西洋方殖民者對於利益的追求是無法比擬的，尤其是那些人跟楚鍾南早就有了聯係。所以，當楚鍾南在北方開放港口之後，這些人立即就放棄了鄭芝龍，蜂湧而至渤海。但是楚鍾南並沒有想到，自己開放貿易，在得到不錯的經濟利益的同時，所得到的居然是另一則消息。

    “黎塞留去世了？”

    “是的。尊敬的總理閣下！黎塞留首相已經去世兩年多了！”依舊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那位代表，曾經因為向楚鍾南求取花的預防與治療方法而被迫當了一次傳聲筒的伯恩特，而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位老熟人，就是在北荒時期便跟楚鍾南認識了的韋茨拉爾，現在的荷蘭爪哇艦隊的指揮官。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那時候他還很年輕的……”楚鍾南搖頭歎了口氣，臉上有些落寞。起來，黎塞留這個人跟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交情，兩人當初的地位更是差地遠，之所以能夠結交，還是因為楚鍾南當初在巴黎的時候剽竊的幾部經典作品。至於以後，則是緣自於黎塞留對東方學術的向往。而能夠在萬重洋之外對當時還在北荒的楚鍾南寫上一封信，這也確實很讓人感動，不管那封信到底是有什目的。可惜，現在，那個注定在歐洲曆史上留下赫赫各聲的法蘭西首相就這樣死了。

    “其實不僅是黎塞留首相，路易十三陛下也在他去世之後的第二年回歸了上帝的懷抱！”韋茨拉爾這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此刻的他，仰躺在楚鍾南會客室的沙發上，正感受著一種發自心底的自豪。這可是東方最偉大帝國，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帝國的最高執政者的會客室。他隻不過是一個的爪哇艦隊的指揮官，而且還是個副的……可他此時此刻卻坐在那些歐洲最強大國家的最高貴貴族們也要仰望的地方……這絕對會成為他一生都值以自豪的記憶。

    “路易十三也死了？”楚鍾南一怔，繼而再次黯然。路易十三其實還是個不錯的人，至少，從兩人見過的那寥寥幾麵，他是這感覺到的。

    “這確實很讓人惋惜。”伯恩特也感慨了一聲。

    “確實很可惜。路易十三陛下去世之後，一直被他和黎塞留首相壓製的那些法蘭西的貴族們又重新活躍了起來。現在的法蘭西很亂。”韋茨拉爾道。

    “哦？”法國亂了？楚鍾南立即把目光投向了伯恩特：“具體是怎回事兒？”

    “這個……我們隻是聽一些來往的商人的，您知道，我跟韋茨拉爾一直都是長駐爪哇島的。”伯恩特先解釋了一下，接著又道：“總理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路易十三陛下在去世之前，其實一直就對太後瑪麗德美第奇，他的弟弟加斯東公爵，還有出身哈布斯堡家族的安娜王後心存戒心，並且一直壓製著他們。不過，由於擁有黎塞留首相大人的鐵腕政策，太後、加斯東公爵還有安娜王後都沒有能對路易陛下造成什傷害。黎塞留首相為了加強王權，甚至還不斷的打壓那些貴族。不過，他們終究都還是去世了。黎塞留大人去世的時候已經將近六十歲，還可以理解，可路易十三陛下才四十多歲，這讓我們感到極為可惜。而兩位強勢人物的先後去世，安娜王後本身也是‘愚人日’（“愚人日事件”：160年，太後瑪麗向路易十三哭訴黎塞留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要國王將其革職。可惜她們挑錯了日子，都受到了路易十三的處罰，太後也被流放。這是11月11日愚人日，愚人指太後瑪麗和皇後安娜，她們誤以為黎塞留失去了過往的寵愛，這也是愚人節的起源）的主角之一，新任國王路易十四陛下還很年幼，所以，那些貴族們又重新活躍了起來，現在的法蘭西，已經形成了孔代親王、謝弗勒斯夫人、隆格威爾夫人為核心的投石黨。而黎塞留首相的繼任者馬紮然輔佐攝政已經成為太後的安娜，與投石黨進行鬥爭，不過他們顯然沒有黎塞留的手腕。所以，現在的法國已經是一片混亂中。”

    “政治鬥爭導致的國家動亂？”楚鍾南問道。

    “可以這。”伯恩特答道。

    “真是有意思。”楚鍾南再次歎息著搖了搖頭，“如果路易十三和黎塞留看到他們努力營造的國家被一些心懷叵測的貴族禍害成這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後悔當初沒有對那些家夥舉起屠刀！”

    “貴族……是擁有特權的。”伯恩特聲道，心中微微有些緊張。要知道，楚鍾南這話如果傳回歐洲，必然引起一陣大嘩。畢竟，這個時候，楚鍾南這個名字對歐洲人來已經不再僅僅隻是一名偉大的音樂家或者一名了不起的作家。帶領僅僅一百多名雇傭兵回到東方，之後，利用十幾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又成為了那個傳中的東方帝國的總理，也就是平常的歐洲人所的首相，這種經曆，根本就是一個傳奇。而且，這個傳奇還超越了歐洲曆史上的那些英雄人物，在無數歐洲人的心目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跡。甚至於許多貴族也將楚鍾南當成了偶象。可想而知，如果楚鍾南的這句希望對貴族舉起屠刀的話傳回去，會讓那些人怎想。

    “特權，往往就是貴族們禍害國家，乃至製造動亂的憑依！”楚鍾南並不關心歐洲。雖然他本個對路易十三和黎塞留頗有好感，但在他的心目中，歐洲其實越亂越好，最好一直亂下去，亂上他個百八十年。他現在其實是由法國的亂局想到了此時的中國。自從入關以來，他做過的大事，除了把李自成從北京趕了出去，就是憑借著手的軍事實力，強硬的推行了“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火耗歸公

    ”這一政策，而不少人關注的“土地改革”他卻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雖然這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擴張，也會引起那些地主縉紳階級的激烈抵抗，可是，他隻是還沒有下定決心，卻並不是打算就此放棄。原因也很簡單，地主階級的勢力依舊過於龐大，而且極不穩定，如果不能徹底打擊，誰也不能保證這些人日後會做出什事來。可是，一旦強硬的推行土改，這些人必然結成強大的反對同盟，這一點又讓他極為擔心。

    “歐洲的那些貴族，其實就跟中國的地主階級差不多。黎塞留和路易十三都擁有著非凡的才能，可是，就是這樣，他們去世之後，那些貴族們立即就會冒出頭來，重新攫取權利。”楚鍾南的心中不斷的思考著，也不顧忌伯恩特和韋茨拉爾就在一邊，“雖然記憶的路易十四好像也是一個非常了得的國王，長大後不僅強性的壓製了那些貴族，還把法國發展的比路易十三在世的時候還要強大，成了名副其實的歐洲第一強國。可是，到了路易十六呢？那家夥最後也被巴黎公社送上了斷頭台，記得罪名好像還是叛國！真是可笑，一個國王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唉……”

    楚鍾南突然發出的一聲長歎讓一直關注著他的伯恩特兩人立即正襟危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