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鐵門當一聲在我身後關好，我已經不想再回頭看到底是都有誰一起送我進來的。這一刻我想起就在前我和雷旭一起去永外派出所報案的後那個晚上，我還調笑的跟他我幾前又複習了一遍我非常喜歡的那部越獄電影《肖申克的救贖》，而麵開場的關閉鐵門那段獨白正是我此刻所真實麵對的：‘赤裸裸的進入囚籠，就像剛出生時那樣。他們把你丟進囚籠，關上鐵門，那時你才感到這是真實的。瞬間過去的一切都離你而去，剩下的隻有對過去的回憶。’

    也許用英語讀出來更有感覺吧，沒想到一句玩笑，一語成讖。但這段話閃過我內心後，我還是歎了口氣安慰自己。隻是拘留嘛，沒那悲觀。這樣的心境也能讓我冷眼麵對我接下來必須要麵對的。

    看到床鋪之後，我理解了‘大板兒’是個什意思。並不是我在外麵時想象的粗糙木板床，而是從一邊牆頂到另一邊牆的木質大通鋪。‘大板兒’的木頭光亮細膩，即使手在上麵搓也不會傷到皮膚。當看到‘大板兒’上睡著的十幾個軍綠人影的時候，我突然回憶起曾經看過的某電視劇出現過這樣的場景。也知道像我這樣的新人，往往沒有權利睡在那張通鋪上。還有地位低或得罪人的會被拷在尿桶旁。

    我進來後好像有幾個人被吵醒了，轉過半光的頭看了我這邊一眼就繼續了自己的美夢。而迎我進來的兩個人與其他人有明顯的不同，這是一高一矮兩個胖子，頭發好像並不短，穿著和我一樣的號兒服，隻不過後背貼著不同的數字。但是兩個人都各自反戴著一頂可笑的黃色太陽帽。

    待我站定後，矮胖子一個人還在通鋪旁這個隻有一米寬的窄道上來回溜達。

    我心想難道這麵還有神經病是怎著，媽的是他們不睡覺還是懲罰不讓睡覺？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高胖子走到我旁邊聲對我：“往走，把你的洗漱用品倒在地上。”我心想果然，進來就被打劫了。在我往過道盡頭走的時候猛然發現，過道盡頭還有一扇不知功能的全封閉鐵門，而鐵門前的地上還坐著一個人。因為沒有眼鏡的原因，我努力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一些。

    這個人，與兩個戴黃帽子的胖子又完全不一樣。他也穿著號兒服，左胸也印著‘東看’兩個字。然而除了這兩個字跟我一樣以外，就再沒有其他一樣了。

    他一身是純色的墨綠衣褲，頭很大，剃著標準的‘勞改頭’。眉骨很突出，眼睛很黑很大，直直的盯著我。我充分感到了他不像善類，心劃過一絲恐懼。他也有一床被褥，但並沒有鋪開，而是全部堆在地上。而他本人就靠著那扇鐵門半坐在被褥上。我透過微微模糊的雙眼感覺到他也在觀察我。而我敏感的沒有直視他的眼睛，怕他像野獸一樣突然向我撲過來。好在接下來的發現讓我稍稍心安。他腳上帶著鋼製的腳鐐，手上也帶著手銬。而監室的其他人好像並沒有這個待遇。同時手銬的拷法也與我進來時不同。

    這一情景讓我馬上回憶起很多年前讀過的一篇曆史片段。講的是抗戰時期，某軍經過所謂長征的逃亡到了陝北，當地農民軍領袖接納了某軍領導，但逃亡者為了奪權，上演了農夫與蛇的故事。發動嘩變逮捕了原有的當地領袖。囚禁他們，並給這些人帶上腳鐐和手銬，而手銬並不是所謂的‘正拷’或‘背拷’而是雙手分別從褲襠下前後鎖好。因為有腳鐐的緣故，犯人無法自己解脫出來，取名‘騎馬拷’。然後把這些人關在狹窄低矮的監牢中，站不直，坐不下。活活累死。這些人死前大罵其忘恩負義。被折磨致死。

    ‘騎馬拷’應該算是一種非人道的刑罰，而非簡簡單單的束縛。

    接著我又想起上大學時一位導師隨口跟我們聊，人可以做錯事，有些事可以悔改，而有些事，等你真的被帶上手銬腳鐐栓成一團等待死刑時，再去後悔和痛哭。已經沒有人再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