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死不瞑目的文西亞，看著把腦漿塗滿了小半邊牆壁的文德瑪，我不知道自己腦子在想什。

    死士？

    因為臥底的關係，文德瑪平時肯定是不敢和文西亞相見的吧，他的自殺應該不是臨時起意，很可能在提出要見文西亞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臨終前，和自己的兄弟見上一麵，然後兄弟二人共赴黃泉……

    不得不說，這種行為讓我很感慨，如果是我和瞎子處在他們的位置上……還是算了，這個對比還是不要比了，這世上並沒有一個讓我們兩人肯為了保守秘密而共同赴死的“女王”存在。好吧，或者靜兒可以考慮一下，但是幾率並不太大。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死的毫無價值。死了，一了百了了，那些知道的東西就都不複存在了……真的如此？我從腰包取出小瓷瓶，雙眼緊盯著兩個老頭的屍體，隻要他們的魂魄一離開身體，我就把它們拘禁起來。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兩個老家夥的身體並沒有冒出來鬼魂，而是飛出了星星點點的迷幻光點。那是魂魄消散時才會出現的狀況。我的心不由得又沉了幾分。看來拷問這事兒是真的別想了。這兩個老東西是早有準備了？死亡以後，連魂魄都不留下。這是得有多大的決心……

    靠著牆壁坐在地上，看著兩個老頭的屍體，我不禁感慨了起來，他們的女王究竟是什樣的存在，值得他們這樣做？

    你要跟我說，在封建王朝，有人為了忠君愛國，可以不惜犧牲一切，這個我信。你要說在建國初，有人肯為了偉大的領袖手足相殘，這我也信。可是在這個信息越來越發達，思想越來越開放，信仰越來越廉價的年代，卻依舊有人肯為了他們高高在上的領袖而做到如此地步，這真的讓人沒法不感到震撼。即便，他們不是什好人。

    點起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鼻端充斥著熟悉的血腥味，剛剛老東西說我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家夥，這一點，我真的不敢苟同。這多的陷阱，這多的苦難都要我來承受，這也算是幸運的一部分？我甚至還在提防著我那依舊躺在重症監護室的女人！

    她聽到我說要抓文德瑪，就說要吃蛋糕，要我幫忙去買，當我回來的時候，大夫在因為信號幹擾了儀器而訓斥林逸。可是病房就隻有林逸那部手機？不。在之前兩天，白冰說在病房太無聊，要我把她的手機送了進去，用來看下載好的小說。

    我還記得那個夜晚，她拿著匕首站在我的病床前，精神癲狂的朝我刺下來，那一刻我能感受得到她的精神上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我該去調查她？或者說我該派人去把她抓起來關在任菲娜隔壁的那個房間？

    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

    一路走來，她都和我並肩而行，就算她有問題我又能拿她怎辦……現在我能想到的並不是如何去解決掉她，而是幫她遮掩，幫她拖延，不管她到底是怎回事，我都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刷刷刷”三聲，牢房的三層鐵門打開了，“我說，小沈，你們談的……”站在門口的，是陸不同，他可能是想問問我，和文家兄弟談的怎樣了，或者文德瑪肯不肯棄暗投明做個汙點證人什的吧。可惜，他的話沒有說完，其實就算說完了又怎樣呢？地上的兩具屍體，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沈家小子，他們兩個……”沉默了良久，陸不同才再次張開了嘴。

    “不是我殺的，不管你信不信。文德瑪是個有信仰的家夥，替他們安排一場葬禮吧，雖然我和他沒什交情……”站起身來，走出了牢房，門口的一個武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臉，是在告訴我，我的臉上有血？我知道。

    盡管我不知道文西亞是不是自願的，但是此時我卻覺得他的血並沒有我之前想得那肮髒。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會找塊毛巾擦幹淨臉，就把毛巾立刻扔進茅坑吧。有信仰的家夥，即便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也還是有些閃光點可以讓人感慨。

    叼著一根香煙，漫步在街頭，原本喧囂的城市在我眼中漸漸的變成了一出默劇，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在街頭巷尾，在鋼筋水泥的森林中奔波忙碌著，兩個老東西雖然卑劣，但是他們的生命卻沒有虛度，他們有信仰，有目標，並且可以為之付出一切。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呢？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活著，就隻為了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