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行走在清平郡。
街上人來人往,隻要不往小巷去,清平郡好像永遠都有人,在這兒的行人臉上似是見不到悲傷,隻想著如何尋歡作樂。
嬌媚的江南娘子手提花燈走在夜間,身旁便是邙江。
與其說是邙江,倒不如說是邙河,這不過是邙江匯入城中的支流,上邊倒映著燈火點點,清平郡的滿城繁華在河中好像變得虛幻了,高歌停住了腳步,看著河邊。
那兒是一個紫色衣衫的富家公子,提著個銀酒壺,醉醺醺的坐在河邊。
高歌笑了笑,也走到了河邊,外邊不管多熱鬧與河邊好像都沒有關係,街上喧喧鬧鬧,但邙河邊都是清靜的,河上飄著一艘烏蓬,可以看見艄公那粗糙的腳,露在外邊。
“不就是失戀嗎,至於傷心這多天。”
挨在富家公子的身邊坐了下來,微光浮在黃洋的臉上,他打了個酒嗝兒,酒氣彌漫開來。
高歌扇了扇,衝黃洋伸出了手:“給我喝點兒。”
黃洋沒說話,默默地把銀酒壺遞給了高歌,純淨的酒液從嘴兒流淌出來,高歌仰著頭接住。
“徐涼兒又不是什好女人,好女人多了去了,何必在意她。”
黃洋眨巴了一下眼,隻感覺這頓話辭頗為熟悉,隻覺得昨日與好友喝酒訴苦時也聽到過。
“天下安慰的話語都如出一轍嗎?像你這種有神通的人也隻會說這樣的話。”
“大概是吧。”
高歌嘴一咧,雖然前幾天覺得黃洋實在是有點執迷不悟,現在想想還是挺可憐的。
搖晃了一下酒壺,邊兒空蕩蕩的,酒壺一搖,黃洋的腦袋也跟著一起搖,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喜歡看戲法嗎?”
高歌拎著空酒壺,他還是一身粗麻布衣,袖子擦了擦銀酒壺,衝旁邊的黃洋一笑。
不等黃洋點頭,他就把酒壺拋了下去,噌亮的銀壺兒在夜色中閃著光,掉入了邙河,隻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水聲。
“你扔了咱倆可就沒酒喝了。”
黃洋的聲音懶洋洋的,透著疲倦,他好像沒力氣發火了,隻是嘀咕了一聲。
“誰跟你說我扔了。”
抓住黃洋的紫色綢衫,高歌拿著它在銀酒壺上蹭了蹭,那酒壺上還沾著水,摩挲了一圈後遞給了黃洋。
銀壺兒依舊閃著光,醉醺醺的公子拎著它,掂了掂,隻覺得沉甸甸的,重的讓人拿不穩。
“喝嗎?”
“河水怎喝。”
黃洋嗤笑一聲,高歌笑的:“誰跟你說是河水了?這可是酒,好酒,梨花酒。”
現在正是盛夏,年初釀的梨花酒現在正好出窖,黃洋也是喝醉了,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往下灌了一口,然後瞪大了眼。
“好酒!”
高歌哈哈大笑,看著黃洋捧著銀酒壺直往嘴灌,笑聲很大,驚了河上烏蓬睡著的老艄公,爬出低矮的篷子,看著坐在河邊上的兩個年輕人,暗罵了一聲。
“神經病。”
確實夠奇怪的,一個富貴兒公子和一身破麻衣的年輕男人坐在一起,那男人看著也怪,身上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黃洋耳力好得很,聽到了這聲暗罵,也笑出了聲,衝那睡眼惺忪的老艄公招了招手:“老人家莫生氣!喝酒嗎?”
說罷舉了舉手上的銀壺,扔給了艄公:“梨花酒,好酒!香得很!”
艄公也是個酒鬼,一臉打結的絡腮胡上挑,聞了聞酒壺,滿臉狐疑。
“酒?”
“真是酒。”黃洋大笑了一聲,看著老艄公將信將疑的灌了半口,高歌笑而不語。
“我呸!什酒!”
老艄公剛灌下半口,便吐了下來,把銀壺扔回了黃洋,清澈的液體翻湧了出來,灑在了黃洋的身上,凍得他一機靈,夜風一吹,酒也醒了幾分,看著懷躺著的銀酒壺,呆呆地發愣。
“什酒!竟會找老人家玩笑!分明就是河水!我呸,滿嘴兒的腥。”
老艄公罵罵咧咧的,看著那兩個年輕人,啐了一口,撐著長蒿順著河飄走了。
看著便煩。
黃洋愣愣的,手指沾了沾銀酒壺剩餘的清液,用舌頭舔了一下。
很腥,是河水的味道。黃洋抬起了頭,看著高歌,高歌笑而不語。
“你這家夥,這根本不是酒。”
“怎不是酒?你認為這是酒那就是酒。”
高歌拿過酒壺,摸了摸銀壺,把水漬擦掉了,銀壺兒又變得發亮了,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高歌笑著喝了口酒。
“你要不把它當酒那就不是酒了。”
銀酒壺還給了黃洋,紫衫公子依舊很迷茫,看著奔流不息的邙河。
“還在想徐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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