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沒有朝廷,大陳可不是天南的朝廷。”
高歌牽著馬,馬兒踢著蹄子,阿茶在前邊走著,少年不曾見過世麵,一路走來啥事兒都稀奇的,看著東邊那浮在半空中的仙山,高歌笑了起來。
“那個才是天南的主人。”
與其說小劍廟是天南的主人,倒不如說劍修才是天南的主人,大陳或許是緩慢的蠶食了天南的土地,但修士,劍修絕沒有向大陳俯首。
自由,長生,這才是修行本身的目的。
“本末倒置可不好。你喜歡那座山嗎?”
高歌問阿茶,他比這個少年高了半個額頭,阿茶看他比劉安更像一個長輩,多半也是身高的原因。
馬兒拉的馬車送給了地耕地的老農,高歌走在秋風中,踏進了小劍廟山下的小劍城,送給那老農沒有理由,那老農也不一定是好人,但他就是送了。
“那座山很漂亮,如果真有機會,真想上去看看。”
阿茶看著那座山,滿眼的憧憬,他從天南的邊境走到這座小劍城,一路走來見到太多所謂的修士,那些都是他不曾見過的,大平州沒有的,這份未知讓出生於貧瘠小鎮的少年徹底癡迷了。
他想修仙,想做個逍遙天地的劍仙。高歌笑著,馬兒踏著白磚,小劍城的磚是白玉鋪的,它的城牆也是白玉砌的,小劍山後的朝陽泄出的幾絲晨光把這片白玉的城池照亮了,高歌牽著馬,阿茶小跑著在前邊,他們好像走在夢幻之中。
小劍山和小劍城都太不一般了,都不該出現在凡人地界。街道長在白牆邊的老柳垂下的枝條拂過了高歌的頭,他伸手抓住頭頂的柳條,摘下一片泛黃的葉片。
隻有邊緣是黃的,柳葉兒中心是嫩綠的,泛著春天的氣息,但這時已經是秋日了,高歌手一鬆,柳葉兒就被秋風卷席著,往天邊飛去了。
或許不是天邊,小劍城的天邊就是小劍山,小劍山上有小劍廟,高歌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座有飛瀑的仙山,看著那雲霧繚繞下藏著的瑰麗。
“阿茶,趁現在還喜歡那座山,看久一點吧。”
高歌突然衝阿茶叫了一聲,阿茶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反應過來。
“你以後肯定會看煩的,大概會看個幾百年的樣子吧。”
天南或許有很多劍宗能教白衣劍學劍,但最好的絕對是小劍廟,也隻能是小劍廟,少年看著那座山,驚喜之意慢慢地被衝淡了,他又回頭看了眼站在白玉磚上的高歌,他有想過早晚會分別,但從未想過會這快。
從分水鎮走到大平州邊境,又從天南邊境走到小劍城,阿茶仔細想想,也不少時候了,但跟高歌在一起是愉快的,愉快的日子總是特別短。
高歌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甚至讓人有些喜歡他,因為他太完美了,一身子脾氣秉性都不像是凡人,跟這座小劍城,那座小劍山一樣,好像是說書人故事出來的。
劉安僅僅隻見過一麵高歌,就能相談甚歡,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們都好像是故事的人,但阿茶不是,他畢竟隻是凡人,沒法像高歌劉安那種人灑脫,但就是這份灑脫讓他們出塵。
他看著牽著馬,吹著秋風的高歌,隻覺得自己離高歌越來越遠了。
心平白生出一股煩悶,轉身快步的走著,進城的時候街麵上沒什人,那時候大日還藏在小劍山後邊,現在已經快挪到頭上了,街道上熙熙攘攘,高歌跟在他身後,牽著脾氣暴躁的馬兒。
阿茶埋頭走著,天南與大平州是大不一樣,天南的房屋是連綿的,街道隻有三四條,一路走來都是畫棟的牌坊,紅藍的瓷片貼在牌坊上,連接著兩側的房,烏黑的瓦連做一片,屋簷下藏的是數不盡的巷子。
天南巷子多,阿茶埋頭隻顧走,穿著劍士服的少年從巷子鑽出來,他也隻顧走,兩個少年就這撞到了一起,他們腰間都跨著劍,竹劍和白劍碰在了一起,粗布麻衣和白色劍士服也撞上了。
阿茶站起身,想要道歉,哪想到對麵的少年卻一直盯著他的劍,高歌也從後邊趕上來了,牽著赤紅色的馬,他缺了一角的水藍色衣裳在秋風中獵獵作響。
對麵少年的劍士服也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的胸前用金線繡著一柄劍,劍垂在廟上,高歌笑著看著這個少年。
“跟我鬥劍吧,我贏了我出錢買你的劍。”
高歌走上前,拍了拍阿茶的肩膀,這個少年本想拒絕的,這場鬥劍的邀請實在是有些莫名奇妙,但高歌湊到他耳邊。
“答應他。”
高歌抬起頭,看著對麵的少年:“贏了我們不要你的劍,要了你的劍你就沒劍了,那作為一個劍修也未免太不稱職了。”
其實三分鍾就能削一把出來,但對麵的少年有些上頭,隻看著那柄中意的白劍,一個勁的點頭。
“贏了你就帶我們上山,小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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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茶和李臨安的鬥劍畢竟不是什大事,在小巷子就可以湊活了,劍士服的少年反手執竹劍,一手做了個揖。
“李臨安,小劍廟李臨安。”
“啊,哦哦,我叫阿茶,茶葉的茶,分水鎮阿茶。”
這般喊出來著實有氣勢,阿茶挺了挺胸膛,李臨安畢竟比他小,也比他小一些,除了比自己壯點也沒啥,他小的時候也在陋巷間和其他大小乞丐打過架,要真打起來。
自認為還是有兩分勝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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