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位於蘇城遠郊。
在南山下,聳立著一座老式小樓。
小樓破舊不堪,牆體表皮大體脫落,四周雜草叢生,處處充斥著一股荒涼衰敗的氣息。
不遠處,是一條公路。
公路旁,站著一個杵著拐杖的老太太。
老人身上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讚新衣服,頭發略顯花白,臉上溝壑密布,慈眉善目,看上去隨和而又親切。
但在她右臉頰上卻有一大塊燒傷疤痕,讓本來祥和的麵容徒增一分猙獰。
老人仰著脖子,一直在向道路盡頭眺望。
每當有一輛車駛來,老人都會一邊呼喊一邊高興的迎上去,又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從身邊駛離。
期盼化為了失落,但老人沒有放棄。
當下一輛車出現時,她再次歡喜的迎了上去。
日複一日,老人始終執拗的守在這兒。
望眼欲穿的等待加上那佝僂瘦弱的單薄身影,勾勒出一副‘慈母盼兒歸’的心酸畫麵。
不知等了多久,又有一輛車子的燈光出現在了視線內。
像往常重複了無數次那樣,老人抱著期許和坎坷上前。
當見到那輛車緩緩在路邊停靠下來時,老人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杵著拐杖如同嬰兒學步般踉踉蹌蹌的快步迎了上去。
…………
是夜,繁星點點。
秦川坐在出租車上,出神的望著窗外。
當得知自己極有可能死在下個故事世界且距離進入下個故事世界隻剩下不到三天的時候,他自然沒辦法接受。
可又能怎樣?
按下車窗,秦川隨手把手的冊子丟了出去。
而後他摸了摸口袋,苦澀地笑了笑,伸手把重新出現在口袋的讀者手冊拿了出來。
先前他用過諸如此類的很多種方法。
但無論是撕成碎片,還是燒成灰燼,下一刻這本冊子又會像這樣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身上。
事實就像韓風說的那樣,一旦成了讀者,就真的再也無法擺脫。
秦川曾在網上看到過這一句話:當你的生命隻剩下一分鍾的時候,你會做什?
那時他隻是感到有些好笑,心想特的一分鍾能做什,等死求唄。
完全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問題竟會真真切切的擺在自己麵前。
三天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又不長,就像雞肋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也就堪堪夠自己料理下後事。
實際上也沒啥可料理的,親人都不在了,膝下又無子女,至於財產……
啥?
財產?
財產是什鬼?
思來想去眼下能做的,也就回到老宅,緬懷下故居,祭奠下至親。
依靠在車窗上,秦川心難免有點世事無常造化弄人的感慨。
短短一天時間,先是經曆了生死,後又見到了隱藏在這個世界上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他本以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卻想不到大門上懸著一把即將落下的刀。
關鍵身不由己,不進去還不行。
這個時候,出租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小哥,是前麵那棟房子?”出租車師傅回頭問道。
“對,前麵靠邊停吧。”
透過車窗,秦川望著前方路邊那棟籠罩在黑暗中的老舊小樓,一時間思緒萬千。
自己,好久沒回來了吧。
待車子停穩,秦川收起心緒提著簡單收拾的行禮,拉開車門下了車。
剛走沒幾步,依稀間就看到前方一個老人的身影杵著拐杖踉踉蹌蹌的向這邊走來。
“小川,小川,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老人一邊走一邊激動的呼喊著。
“王……王嬸?”
秦川喃喃著,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滯在原地。
“真的是我家川兒,怎這晚才回來啊?今個兒聽說你回來,嬸子一大早就等在這兒了。”
老人來到秦川麵前,顫顫巍巍的伸手輕撫著秦川的麵容,語氣咽唔,滿目慈愛。
似乎在這一刻,老人臉上那一塊猙獰疤痕也一下子變得柔和了許多。
“嬸子……”
秦川怔怔的看著麵前的老人,內心湧動,眼泛淚光。
放下行禮,他本想握住老人的手,但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去。
“川兒,你怎了?是不是出了什事兒了?”老人關心問道。
“沒事兒,就是回來的路上堵車了。”秦川抹了把眼角的淚痕,笑著道:“外麵天兒涼,嬸子,我們回去吧。”
“好好好,回去回去。”老人戀戀不舍的抽回了手,應承著在前麵領路。
來到老宅前,秦川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踏過滿是荒草的院子,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門內一片漆黑,沒有開燈。
嚐試按了下牆壁上的開關,燈沒有亮,家的電似乎早就已經斷了。
“小川,餓了吧,嬸子這就把做好的飯菜給你端來。”
“好。”
秦川笑著答應一聲,目送老人離開,然後循著記憶在抽屜翻找了根蠟燭點上。
過了沒多久,王嬸就端著一個不大的瓷碗走了進來。
“小川,這是嬸子做的紅燒肉,小時候你可喜歡吃了。”
王嬸把瓷碗送到秦川麵前,麵是一碗清水,上麵飄著幾片樹葉:“別愣著了,吃!吃!快吃!快吃啊!”
秦川把碗接了過來,也沒猶豫,一仰頭把水喝光,含著幾片樹葉故意在嘴用力嚼著。
“好吃?”
“好吃。”秦川抹了抹嘴,意猶未盡的道:“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你這孩子盡貧嘴,嬸子老了,一年不如一年,記憶力也差了,有時候還有點犯迷糊,哪還能做得和你小時候一樣的味道。”
王嬸笑罵了句,杵著拐杖坐下來,目光遊離地歎息道:
“蕙蘭走的早,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你才不到五歲,那時候一心就想著把你伺候大,平平安安的就好,可等到你長大了,嬸又想著你能早點娶媳婦兒,再生個白胖小子,這樣才能安心,不然哪天嬸子要是走了,可怎下去向蕙蘭交代呦……”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