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山謙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蘿北蘿北 本章:地山謙

    我是賈餘念。

    丙子年三月初一午時三刻生人,五行水旺,骨重49兩。

    這是蘇衎剛剛告訴我的。我一直以為,作為經院宿舍莫名混進來的一個醫學生,蘇衎應該會比我們這些神神叨叨的文科生更唯物一些,怎料想她卻實實在在是一個神棍。

    今是017年1月1日,值此新舊更迭之際,蘇衎拿出三枚硬幣,讓我們每人擲六次,以硬幣正反為爻,再以六爻排卦推知018年的運勢。

    我深吸一口氣,第六次把硬幣扔在蘇衎桌上鋪著的塔羅牌占卜毯子上。對的,蘇衎對塔羅牌也有一種深深地執念,大抵是對自己業務和專業素養的一種外延和拓展吧。作為一位有著廣泛愛好的神棍,蘇衎的信仰至今成謎,桌子常年琳琅滿目,且沒有人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門路。水晶球和蠟燭沿著桌邊排成一排,書架上放著陰陽魚擺件和一個巧的黃花梨交椅模型,蘇衎伏案疾書時經常忽然抬頭看一眼那木交椅,偶爾還會對著它幾句話,仿佛那上麵常年養著一隻死魂靈。雖然蘇衎如此醉心玄學,但她顯然也沒有忽視專業課——她和我住對床,上床下桌的寢室書桌和儲物架也相對,在我用來放洗漱用品的格子相應的位置,蘇衎擺著一個頭骨模型。桌子右邊一堆速寫本上妖嬈嫵媚、眼含秋水、臀部挺翹的大肌霸男性角色估計與桌子左上角擺著的扭曲的人體模型存在著某種不為人道的關聯。

    大一的時候,剛來到杉城人生地不熟的蘇衎還讓我在國慶假期回家的時候幫她尋摸一幅先八卦圖,可是辣雞如我,自然不負眾望地辦砸了差事。當時剛返校的我掏出那一幅八卦圖遞給蘇衎,她的臉色就是一變,斜斜掃了我一眼之後二話不就把圖掛在了寢室門上。當時我年少不懂事,以為她隻是不習慣道謝才如此拘謹,直到第二她又買了四支飛鏢,我才隱約猜到了她的態度。很久之後我才知道,我用蘇衎的撥款買到的偷工減料的廉價八卦圖上的震卦和艮卦位置是顛倒的。我幼稚的、投機倒把的行為堪堪觸及專業的占卜工作者蘇衎的底線,而蘇衎以寬闊的胸懷和卓絕的白眼原諒了我。

    但直到現在我還和已被稱為酥酥的蘇衎同學的相看兩厭粉飾太平貌合神離。

    而我不得不承認,這也是我和大部分女生相處的狀態。川渝的水土未能將我養育成一個風姿綽約的熱辣姑娘,與那些柔情蜜意的婊砸相反,我最終長成了一個體格健碩的壯士。本來女漢子應該很能與女生們打成一片,但我卻是一個急功近利、刻薄尖酸、矯情虛偽還有些家子氣的壯漢。在桑城廣播電視台台長賈和平先生對我從的栽培作用之下,我有著良好的語言賦和與我外貌及其不符的嗓音,清亮甜美還有一點嗲。隻聽過我聲音的人大概會腦補出一個清秀可人還愛嬌的姑娘,而當他們真正看見我的大骨架胖身軀和方臉盤的時候,都會被一種突如其來的被欺騙的怒火燒個通透,隨之而來的便是無休無止、措辭惡毒的厥詞——當然,這隻是一部分原因,我平日的所作所為確實也不怎上得了台麵。當女生們從我身邊走過,我似乎都能聽到她們給我貼上的標簽被大寫加粗時的鍵盤敲擊音。

    而在男生們眼,我雖然沒有那惡心惡毒,但應該也是乏善可陳——就像一片黯淡的黑影,雖然讓人不安,但存在感極弱,也不是不能就此忽略掉。我的人生如此匱乏,大學唯一的收獲可能就是用了一整個暑假暗戳戳地從140斤的胖子變成10斤的胖子,雖然我依然肥蠢如初,但平日對我愛答不理的酥酥也驚奇地給我占了一卦,在發現我的桃花紋絲不動之後她才暗自鬆了口氣。

    在我的人際關係,趙若然估計是唯一一個例外。這位甜姐兒傻到了一種我不忍心刻薄的地步,這一整個學期也承蒙她陪(威)著(逼)我跑步跳操,讓我從10斤的胖子變成了10斤的胖子。她不會明確地出一些話來催促,隻會用一種商榷的口吻問:“念念呀,今咱們跑完步你再幫我壓一下背可以嗎?”,直接略過了“你今去不去跑步”這個問題。到後來我已經習慣了在她的一個眼風示意下就自覺換好衣服做好跑步前的拉伸——趙若然總是能用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甚至有點喜歡的方式逐步掌控別人的決定,神不知鬼不覺。但是喜歡趙若然的人何其多也,就連從和我一起長大、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所過之處人人自危的單雋爾也冷著臉端著架子寵溺著趙若然,跟趙若然相處得好絕對不是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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