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縱然孫德勝對其者等行徑有再多的不滿，卻也始終無法撼動已然發生的一切現實。

    “聖上，您還是快想想辦法吧，外頭百姓都已經亂了套了……”不等孫德勝從驚愕之中回神，便又有人忙不迭催促道。

    話音落下，孫德勝倒是後知後覺的回想起來，他好像曾經承諾過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把剩下的人全虛全尾地帶回來。

    但如今再看，顯然是萬萬不能了。

    “孫德勝人呢？”

    “滾出來。”

    “不，是滾出去！”

    “我們就算是死，也不該是跟這等叛國之人待在一起！”

    此前好不容易才強行壓製下去的叛國一說，在此時又冷不丁地被人翻了出來。

    “說什一定會竭盡全力救人，到頭來卻是逼著閆軍將士們自相殘殺，這分明就是他孫德勝的一場毒計。”

    “呸，叛徒滾出閆國。”

    若說此前孫德勝還能靠著所謂權勢壓製，逼著眾人再給他些許轉圜的餘地，但事到如今卻是再沒半分可能。

    外頭的怒罵聲，孫德勝聽的再真切不過。

    周遭的眾人眼見著他的神色變得愈發凝重，卻是半晌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下這種情勢，饒是他們想勸，卻著實不知該如何開口，任何語言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

    彼時不用孫德勝多言，他們也明白最好的選擇是將罪魁禍首賈天衝押到百姓們跟前，由他親自來向他們交代這一切。

    可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嗎？

    權且不論此時賈天衝到底會否承認這一切，縱使他半點遲疑也無，徑直認了又能如何呢？

    難道他們還能當著二十萬胡虜大軍的麵，直取賈天衝的人頭嗎？

    “我去找賈天衝問問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

    扔下這一句，孫德勝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聖上，請您三思。”

    但不成想，還沒來得及走出幾步，卻是被人攔下。

    “無論此事是否是胡虜所為，他們是絕不可能承認的。”

    迎麵對上孫德勝的陰鶩神色，那人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沉聲道，“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安撫民心，一旦引發不可收拾的混亂，可就糟糕了……”

    那人說的堅定，可孫德勝卻顯然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如何不知道其中利害，可如今百姓們正都眼巴巴的瞧著呢，等著他給出個能讓所有人信服的說法。

    既然明知這一切是因胡虜而起，他去找賈天衝要說法有什不對？

    “左右不過是被扣押而已，若我回不來，便讓他頂上。”

    孫德勝不以為意的回眸掃視了眾人一眼，末了更是狀若不經意的點了點他兒子，算是以最迅捷的方式完成了最後托付。

    可饒是他此時依舊是一副淡然姿態，卻架不住周遭眾人冷不丁聽了這番說辭，不自覺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怎能……”

    “請您三思啊……”

    隻轉瞬的功夫，提醒孫德勝三思而後行的人反而比之前更多。

    奈何，當下的孫某人早已經怒發衝冠。

    找賈天衝理論一二已經是他此時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事實上，孫德勝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盡快給百姓們一個交代。正如方才那位副將所言，此事拖得越久，於他們就越是不利。

    “就這定了，我去去就回。”

    扔下這一句，孫德勝也不管身後眾人是什反應，便徑直往前走去。

    見他主意已定，眾人心知再勸不動，隻得全然由著他去。隻是沒成想，前一秒才剛被孫德勝委以重任的人卻也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父親，我陪您去。”

    擲地有聲的一句響起時，眾人不自覺循聲而望，卻見那人已是堅定不移的朝著孫德勝走去。

    “父親既是為百姓們而戰，做兒子的，又怎能落後呢？”

    對上了孫德勝不無愕然的眸光時，他卻隻有這再淡然不過的一句。

    話止於此，孫德勝看著差不多比自己還高出半頭的兒子，好半天都沒有應聲。

    此去結果如何，全然不在他們預料之內，可無論怎樣，他們都再無退路。

    “也好，那就讓咱們父子去會一會那陰險狡詐的賈天衝吧。”再開口時，孫德勝藏住了滿心的不安，他盡力擺出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可這尷尬的笑容，反而讓父子兩顯得愈發局促，到頭來也隻好無奈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