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白媽念完最後一句，回答女兒的問話，“村子麵張三嬸教我的，她都嫁了七個女兒了，對梳頭歌熟得不得了。”

    白棠知道這位張三嬸，她和她家男人都是重男輕女的人（古代重視子孫傳承，不重男輕女的人才奇怪），不過一連生了七個都是女孩。也幸虧張三嬸農家出身身體強健，沒有因為總是生育而搞壞了身體，終於在三十歲高齡的時候生下兒子。那時候，她大女兒都出嫁了。

    “可我聽到的梳頭歌是：‘一梳梳到發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永諧連理；五梳和順翁娌；六梳福臨家地；七梳吉逢禍避；八梳一本萬利；九梳樂膳百味；十梳百無禁忌！’”白棠托著臉坐在一旁。

    “……”白媽歪著腦袋想了想，“我還是覺得第一首更好聽。”

    “隨便你了！”白棠無所謂，反正梳頭歌不過是討個吉利，眼睛一直注視著白媽的手。白媽的手很巧，用梳子分出六縷頭發分別在鄔雪梅挽出幾朵玫瑰花，因為要戴鳳冠就沒有梳發髻，剩下的頭發全部挽在脖子上方，用大紅色的緞帶紮穩固定。緞帶長長的，兩頭用金線繡著花紋，一直垂到後背心，隨著鄔雪梅腦袋動一動反射出點點金芒，好看極了。

    梳好頭，白棠和白媽一同為鄔雪梅換上嫁衣。嫁衣上的龍鳳花紋也是金線繡成的，看起來非常華麗。接著戴上鳳冠。鳳冠用黃金製成，上麵鑲嵌琉璃寶石和深海珍珠，造型別致，看起來不像其他的鳳冠一樣沉沉的一大妥。但實際重量並不輕。為了不讓鄔雪梅壓斷脖子，白棠特意在內部施加了符咒，使得鳳冠變得輕巧。

    “好漂亮！”白棠看著梳妝完畢的鄔雪梅，真的很美。難怪人都新娘子是最美的，原本就長得不錯的鄔雪梅裝扮過後簡直美麗不可方物。白棠忍不住都有些嫉妒了，不由幻想自己穿起新娘子禮服後會是什樣子。哎，話自己怎就找不到一個能讓自己心甘情願穿上新娘禮服的男人呢？

    “接新娘了！接新娘了！”邢曉康帶著艾挽夕歡快地跑進門。這孩子是真的喜歡玉寶這個繼父。“爺爺讓我告訴姑姑，不能讓爹輕易把媽媽接走！”

    白棠一笑：“看我的！”

    於是，等玉寶進入院子。馬上就要走到新娘子屋子門口時，白?王母娘娘?棠帶著兩個童子擋在了玉新郎通向幸福的前進路上。

    “想接新娘子可以，但要通過考驗才行。”

    “好吧，什考驗？”玉寶好脾氣地問。麵前的人是他的姨子，討好還來不及。怎能夠生氣？何況是今這個好日子。再了，即便白棠要為難他，也不可能不讓他和新娘子成親。

    “三關！”白棠比出三根手指，“隻要你通過三關。就能接走新娘子！否則嘛，我就多留梅梅姐兩年！”當然，誰都知道這句話不能當真。

    “第一關是什？”

    “發誓！一輩子對梅梅姐好。不辜負她。”

    “這個簡單！”玉寶豎起指頭做發誓狀，“我發誓一輩子隻愛阿梅一人。一直對她好，絕對不辜負她！”

    “可以了嗎？”玉寶問。

    白棠搖搖頭：“誓言太簡單了。你要這：‘從現在開始，我隻疼阿梅一個，寵她，不會騙她，答應她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得到，對她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她，不罵她，相信她。有人欺負她，我會在第一時間來幫她。她開心的時候，我會陪著她開心；她不開心，我也會哄著她開心。永遠覺得她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她。在我的心，隻有她！’隻要你能按照這段話發誓並承諾做好，我就算你過了第一關。”

    玉寶的臉皮抽了抽，這肉麻的誓言他怎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來，私下不行嗎？不過，姨子就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自己如果不發誓，肯定不能過關。何況——玉寶斜眼偷偷瞄了一眼新娘子房間的窗戶，上麵映著一個嫋嫋的窈窕身影。

    “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隻疼阿梅一個，寵她，不會騙她……”

    最後一個字落下，四周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所有來參加婚禮的人都被感動了，特別是年輕的媳婦大姑娘，簡直對新娘子羨慕死了。

    “好！”白棠帶頭鼓掌，“下麵進行第二關，康，快把個你爹特別熬製的五味湯端上來。”

    邢曉康樂地應了聲，撒開短腿跑開了，不一會兒捧著一個瓷碗跑到玉寶麵前（還是太仁慈了）。玉寶看著碗顏色詭異的液體，咽了口唾沫，這種東西看起來比西方魔教刑罰叛徒的毒藥還毒啊！

    “這是什？”

    “五味湯！人生五味：酸、甜、苦、辣、鹹，有幸福和甜蜜也有艱辛的酸苦，你們日後要共同走過人生漫長路，那這碗湯，你一定要喝！”白棠笑得眼睛成了兩隻彎月，不懷好意地道，“別浪費時間了，快喝吧！湯涼了後味道更不好喝！”

    五味湯散發出詭異的氣味讓看熱鬧的人都捂住了鼻子，用看烈士一般的目光看向玉寶。光聞這氣味，身體內的腸子和內髒就打結了，何況全部喝下去？不過又不能不喝。玉寶捏著鼻子，梗著脖子，一仰頭，將五味湯灌進了肚子！

    特的太苦了！玉寶差點兒被苦得飆淚，邢曉康狗腿地遞上一塊糖：“爹，吃糖！”

    玉寶也不關管糖塊是孩子吃的了，趕緊揍進嘴，甜甜的味道壓製住詭異的味道，玉寶終於緩了口氣：“第三關是什？”

    主要的整蠱在第二關，白棠沒有想再為難玉寶。道：“隨便來兩首催妝詩好了！”

    玉寶雖然是個武生，但身為一教的接班人，還是要懂文的。雖然他自己沒辦法寫詩，但背誦一兩首別人做的卻是輕而易舉。

    “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春；不須滿麵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北府迎塵南郡來，莫將芳意更遲回；雖言上光陰別。且被人間更漏催。煙樹迥垂連蒂杏。采童交捧合歡杯；吹簫不是神仙曲，爭引秦娥下鳳台。”

    話音落下，房門從麵打開。白媽笑容滿麵地招呼幹女婿：“好，好，趕緊把新娘子接出去吧！”

    白棠嘟起嘴：“媽，你怎這快就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