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向冬又一次避而不答，他伸手示意了一個方向，“孩子們的住所在那邊，您想去看一看嗎？”

    費若彬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望了過去，輕聲笑了起來，帶著難以言的悲哀，“你是想告訴我，他將我們童年的一切都複製過來了？”

    費家老宅的旁邊有一棟分離的樓，曾經的那是大部分繼承人們的居住地。費若彬、費杭一還有費飛揚當年就是住在這個集體宿舍似的地方的。除非是像費雲景、費聽雷那樣的本家少爺，否則誰也不能住進老宅麵去睡覺。

    而費杭一不僅收納了一批孩子，又將樓重建，是要重演他們少年時代的所有經曆嗎？

    “您不喜歡嗎？”費向冬問，表情帶著些詫異，“我以為您會高興的。”

    “是什讓你產生這樣的錯覺？”費若彬比他更驚訝。

    費向冬短暫地猶豫半秒，決定實話實話——他本來也就瞞不過費若彬什心理活動，“看到無家可歸的兒童被收留，安全地被撫養長大，不必顛沛流離在成年人的世界，從就學會看人臉色……我以為那是您想看到的場景，是我想錯了嗎？”

    “你難道覺得費家是個適合成長的環境？”費若彬嗤笑，伸手指向窗外真童稚的孩子們，“他們在一無所知的年齡就被打下了費家的烙印，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都不可能和費家完全脫離關係，我把話得好聽一點，這就是費家的青年訓練營而已。還是你打算告訴我，費杭一真的沒有打算讓他們以後成為費家的力量？大火之後，費家傷了根基，能用的人大大減少，早已經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隻從血親麵挑選人才了。”

    本身就和費家沒有血緣關係的費向冬閉上了嘴，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樓是完全按照以前的圖紙進行的複原，請您跟我往這邊走。孩子們都在上課，不會有人在麵的。”

    他這話等於是沒有給費若彬留下任何拒絕的機會。費若彬在原地停留了兩秒鍾，毫不留戀地轉頭跟上費向冬的腳步。

    就算對這些孩子的未來感到擔心……那又如何呢？她又不可能去拯救每一個命運堪憂的人。

    穿過白色的長廊時，還能聞到廊邊新栽的灌木叢的泥土氣息。費若彬眯著眼望出去，目光在她經常在逃避費家訓練的時候藏身的地方滯了一下。

    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見費杭一的地方。

    “請進吧。”費向冬打開了樓一層的入口大門，“也許您能指出有哪些地方不夠還原的。”

    費若彬不慌不忙地邁步進去，麵色從容地從左掃視到右，才慢吞吞地開口，“你就這想惹我生氣嗎？”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這個地方哪怕做到100的相似度，也不是曾經那個人心叵測明爭暗搶的繼承人居住地了。”費若彬轉身上了樓梯，平靜地道，“我就算再觸景傷情，也不會完全對號入座，明白嗎？”

    “一點點的觸景傷情就很足夠了。”費向冬落後費若彬兩步踏上樓梯，介紹道，“家主曾經住過的房間被保留了下來，沒有安排別人住進去，還是老位置，家主親自監督複原的，您想去看一看嗎？”

    費若彬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很直接地就走到了費杭一原本房間的門口，不急著開門，伸手摸了摸這扇嶄新的門。

    門上麵什印記也沒有。沒有費杭一有一次挑釁費聽雷時被砸出的幾個豁口，也沒有費杭一有一次沾上去之後滲入裂縫洗不幹淨的血跡，更沒有被火舌舔舐成焦炭的痕跡。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