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類別:未分類 作者:[英]莎拉·J.哈斯等 本章:第26節

    “通宵讀完的經典懸疑係列(套裝共16冊) 書海閣(w)”

    第26節

    遊泳更衣室,1992年6月14日,淩晨4:10

    親愛的吉爾:

    周五的時候,弗洛拉的老師打來電話,問我是否方便“周一來學校一趟”。

    “好的,是什事?”我問,可心卻在想:這回弗洛拉又闖什禍了?(為什我從來就不會以為是好消息呢?)

    “最好您和您丈夫一起過來,不會占用你們太多時間。”

    我很想告訴她你不會和我一起去,因為你不在,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雖然我心多少有點譜。可是,我還是打起精神,佯裝爽朗地說:“好的,周一我會和弗洛拉一起坐校車過來的。”

    我不是個好媽媽。

    *

    那天,你在寫作室鬼混的事情敗露後,一場家庭風暴在所難免,我們一個收拾行李要走,另一個苦苦哀求挽留。後來,你給我寫了一封信,我沒有保留它,不過因為信很短,所以我記得上麵都寫了什。

    英格麗德:

    我知道我做了蠢事,錯已鑄成,無可挽回。我就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瓜,可是這個傻瓜深深地愛著你。

    請不要離開我。

    吉爾

    信放在床上的一個大紙盒上,盒子裝著一條裙子,釘著珠子和金屬片的無袖緊身上衣下拖著層層疊疊的粉色雪紡長裙,透著一股濃濃的複古風,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我沒有多想,直接把裙子拿出來,在身上比了比。看著自己的手指自上而下撫過順滑的衣料,我突然想到裙子背後齷齪不堪的來曆,於是馬上把它扔進了盒子。我從來沒有穿過它,可我一直把它掛在衣櫃,因為我舍不得扔掉。

    雖然收到了信和裙子,我還是不讓你睡在屋。每天晚上,你和娜恩道晚安,然後用你那雙哀傷的眼睛看著我,而我總是不為所動,無奈之下,你隻好回到寫作室。既然我不是你的菜,那你盡可以躺回到你自己的床上吃你愛吃的菜(字麵意思)。一到夜晚,整間房子就屬於我和女兒了。每個晚上,我都是這樣度過的(現在依然如此):我總想盡可能地晚睡,可是一到十點十五分,眼睛就開始酸痛,我忍不住趴在廚房的餐桌上或是癱在椅子上打瞌睡,於是我爬上床,裹著被子陷入夢鄉。淩晨時分,我睜開眼睛,電子鍾上顯示著兩點三十五分。這之後不是時夢時醒,而是一直醒著,再也睡不著了。我心一直期盼如果我閉著眼一動不動地躺著,睡神或許會再次把我帶入夢鄉。到了兩點五十六分,我的眼睛變得又幹又癢,飄散跳躍的思緒輕輕掠過一個又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可是一個也解決不了。三點十二分,我開始對我自己、對糟糕的睡眠、對女孩們,還有對你生氣。我踢著床墊,伸手使勁按住緊閉的雙眼,就差沒把它們從眼眶擠出來。我從床上坐起來,垂著腦袋抵著胸口,就這一直幹坐到三點二十一分,然後我掀開被子爬下床,站在床邊看著你的寫作室。當然,那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如果天很冷,我就從客廳走到廚房,或是像這幾天一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坐到門廊的桌邊給你寫信。

    到了四點三十三分,我知道我心的恐懼已經應驗:隻有睜著眼熬到下一個晚上睡眠才會再度光顧。新的一天又將開始,等會兒我得三催四請地叫娜恩和弗洛拉起床,給她們裝好午餐便當,四處找那雙遍尋不獲的帆布鞋,還得想辦法湊齊她們參加學校旅行的錢,然後一整個白天幹瞪著眼,絕望地盼望著接下來的晚上能睡個囫圇覺。隻要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反胃、難受。五點整,我放棄了掙紮,到海邊去遊泳。

    *

    事發後的幾個月,我像一匹煩躁的馬整天在屋子走來走去,隨時準備逃離,而你出奇地溫柔體貼,拚命地談笑風生,仿佛一個背後藏著馬勒和馬嚼子的馬夫,隨時能把一匹意圖逃跑的馬治得服服帖帖。我們的日常對話瑣碎而庸常:晚飯吃什;要是我沒趕上公共汽車,你什時候有空能開車捎我去哈德利買些吃的。我們不再觸碰對方,也不親吻,因為我不允許。我想過離開,這個念頭一旦紮根就揮之不去。有一兩次,我甚至已經撥通了露易絲的電話,隻是在她應聲前就掛斷了。還有一次,我已經把衣物放進了那口藍色的箱子,後來因為實在想不出該如何把娜恩的所需物品,包括那輛銀十字寶貝牌嬰兒車全都帶上,才隻好作罷。我把箱子的東西拿出來,重新放回了衣櫃。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拋下娜恩獨自離去。

    那個夏天,在陽光和海灘的吸引下又有好幾撥人不請自來,像前一年那樣在我們門前的草地上野營、玩樂。你想把他們轟走,可我倒覺得這些人來得正是時候。那些穿長裙、光著腳的女孩都很喜歡娜恩,老實說,對她們我是心存感激的。有一天,我偶然撞見一個女孩——不,是一個女人(她看上去要比我大上十來歲)在給娜恩哺乳。她和同伴們一起坐在墊子上,沒穿上衣,正含笑看著娜恩銜著她的乳頭。當時我覺得奇怪,她怎會有奶水,可後來我想通了。女人抬頭看到我時,臉唰地紅了,而且一直紅到了胸膛。她往娜恩嘴角塞進一根手指,逗娜恩吐出了乳頭,然後把放聲大哭的寶寶遞還給我。我搖了搖頭,在她身邊坐下。她又笑了,引著娜恩那張還沒長牙的小嘴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

    後來,喬納森來我們家住了一段時間。

    娜恩出生後,他時不時會過來住上一兩天,這一次他帶來了一個隻要一放倒就會嗷嗷叫的玩具熊、兩瓶伯根酒,還給我帶來了一大盤古比奶酪。

    因為喬納森的到來,我和你都暗自鬆了口氣,暫時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在他來的第一個晚上,我們把寶寶安放在酒和奶酪的對麵,一直聊到很晚才睡。

    “聞上去怎有一股沼澤地的味道。”我打開奶酪包裝紙的時候,你這樣評價道。

    “我在做奶酪的農場上搭了個帳篷住了幾天,還幫他們一塊兒擠牛奶。”喬納森說。

    “有誰能想到全天下最喜歡賴床的喬納森居然起了個大早給母牛擠奶?”我說。柔軟的淡黃色奶酪還有克力架餅幹塞了滿滿一嘴。

    “如果你是個旅行作家,你就得這幹。”他笑了兩聲又停下來,“不過我在那碰到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我們都看著他的臉等著他往下說。他移開目光,抬手按住了嘴巴。“有個孩子掉進了沼澤,不見了。”

    “哦,上帝。”我輕聲說。

    “不見了?”你抱緊了娜恩,“你們怎能把一個孩子一個人扔在那?”

    “她哥哥跟她打賭,看她敢不敢跨過去。女孩往下沉的時候,哥哥想去拉,但沒能把她拉上來。”

    “我的天,”你說,“她多大?”

    “六歲。哥哥馬上跑到牛奶房,我們一群人跟著他跑回去,可是他記不得小姑娘掉下去的具體位置了,所以我們一無所獲,什也做不了,整個村子的人都過去找了。”

    “你們沒有找到她?”我問。

    “她已經不在了。”喬納森說。

    “都不能讓她入土為安?世上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了。”

    我們都沒有說話,直到你開口說:“這並非最糟糕的,找到屍體更讓人痛苦,因為死亡已成定局,什希望都沒有了。”

    “我告訴你,”喬納森說,“孩子沒了。”

    “也許如你所說,”你說,“但也許說不定多年後的某一天她又回來了,隻是改了名字,叫巴利。當時她掉下去的時候腦袋被撞了,忘了自己是誰,而後走失了。隻要沒找到屍體,她的父母就有想象的餘地,就可以抱有一絲希望。”

    “他們也許會永遠抱著希望,但事情卻可能永遠懸而未決,永遠等不來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喬納森說,“老天知道這將會是一種什樣的日子!揣著疑慮、憂懼,人沒法好好活下去。”

    “這就事關你能否在肯定希望的同時接納最壞的結局了。人類從古至今不都是依靠宗教做到這一點的嗎?你知道的,所謂的精神與肉體,說到底,其實就是想象與現實。”

    “聽聽,這個天主教家庭出身的老家夥又來精神了,”喬納森說,“把威士忌遞給我,我也需要振作一下。”

    你們兩個就這樣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後來娜恩睡著了,我的頭枕著喬納森的腿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你們的對話。

    “我在倫敦的時候碰到露易絲了。”喬納森說。

    “你是說英格麗德的那個朋友?”你說,“婚禮過後,我就沒再見過她。”

    我聽到你們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著威士忌,還有玻璃杯碰撞時發出的丁零當啷聲。

    “我帶她出去吃了頓飯。”

    “真的假的?”

    “好吧,騙不了你,是她請我出去吃的飯。”

    “她還是老樣子?咋咋呼呼地想當女權運動家?”你的聲音聽上去不那清楚,肯定是站起來背對著我們時說的話。

    “我猜是,反正是她請的客。”

    “而你無以為報,隻好以身相許了。老天,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你是說為了一頓飯,我就把自己押給她了?得了吧,我可不是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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