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紙,滿滿的墨字都飛了起來。
紙變成了白紙,懸浮在虛空,墨跡如殘煙般左繞右卷,可它又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靈性,輕觸一下冬晨風又再點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墨色漸淡,已慢慢的鑽進了冬晨風的身體。
冬晨風已空靈。
呼吸周,五道氣息嫋嫋而起,飄在頭頂如雲如霧,陽光從窗外射入,幾縷水汽折出了淡淡的虹霞。
白紙忽然閃出了一片奇異的色彩,隱約之中又是一片文字。
“噗”
紙張突然燃燒了起來,三團火焰一閃,殘燼緩緩飄落。
冬晨風恍然未覺,氣息平穩而舒暢。
又不知過了多久,殘燼早已被微風一點點的吹散了。
時間靜謐的流淌著。
圍脖先醒了,左右看了看,他好像忽然看見了什,躡手躡腳的跳了下去,它已夠心的了,可還是驚動了冬晨風。
冬晨風的眼睛睜開了,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夕陽,花一般紅豔的夕陽。
濕潤的晚風送來了秋的清涼。
“你醒了。”
冬晨風聞聲一動,有一個人正在看著他,他就坐在上午林先生坐過的地方,這個人他見過,卻一直沒機會過話。
蓬頭卻不垢麵,襤衫卻別有一番氣質,青蓮花。
“是你!”冬晨風很驚訝。
一個人在靜息修煉的時候,有外人在身邊是極其危險的。可冬晨風知道,自己可以把他看成朋友。
所以冬晨風隻是驚訝。
青蓮花淡淡的微笑,道:“你可真是個才,不到一日的光景竟然就能將你體內駁雜的氣息分理出陰陽,還能調和周各行其道,佩服佩服。”
冬晨風失笑,道:“道友笑了,我的經脈早已被林先生疏通過了,我能活過來還是多虧了林先生的幫助。”
的確,當他醒過來的那一刻,林先生就已救起了他的命。
而這三篇經文,是被整理過的三篇,這修煉之法也是被林先生整理過的,否則以冬晨風的境界根本沒資格去修煉,更不用談研悟。
青蓮花沒有再多什,隻看著冬晨風的眼睛,露出了一種絕沒有第二人能懂得的表情,道:“我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不幸,我也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幸運?”
“嗯。”青蓮花忽然笑了,笑的很燦爛,好像是答非所問的道:“我們丐幫的修長老就沒你這幸運了,你的外傷都已經痊愈了,而他至少還要在這躺一個月。”
冬晨風的眉頭微微一皺,道:“那他也是在求如山上受的傷?”
“在山腳,跟神冥。”
“哦。”冬晨風點頭,表情略有舒展,道:“那你也要在這陪他一個月。”
“對。”
“林先生還有其他病人嗎?”
“普通人有很多,江湖中人隻有修長老。”
“那從求如山上逃下來的人呢?”
“他們不敢駐足。”
冬晨風沉吟了一下,這個林先生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青蓮花看了看色,太陽已向西山沉去,而圍脖早已順著門縫跑了出去。
“色不早了。”
“嗯。”冬晨風應聲,起身背起了劍,將清豔和尚方也一左一右的插進了腰帶,對著青蓮花,道:“你知道林先生在哪嗎?”
青蓮花也站了起來,道:“他出診去了,臨行前囑咐過我,如果你想要離開不必再向他道別了。”
冬晨風怔了一下,隨即點頭,施禮道:“那我告辭了,求如上山還有人在等我。”
青蓮花忽然整了整他破爛的衣衫,道:“我隨你一道去。”
“好。”
推開門夕陽正紅,晚風也正濃。
他們一出門就遇到了圍脖,圍脖正在和那個男孩告別,男孩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圍脖“呦呦”的叫了兩聲,就又跳到了冬晨風的懷去了。
冬晨風和青蓮花相伴而去,男孩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在後麵喊著:“先生讓我告訴你,以後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回來。”
遙遙的傳來了冬晨風的聲音:“我知道了。”
圍脖也跟著回頭叫了兩聲,這幾,它吃的最飽。
晚風很大,這所有聲音都很快的消散在了地中。
路有些泥濘卻並不太難走,山洪的殘跡並沒有怎波及到杏林,一棵棵杏樹大多傲然屹立,洪水也許都順著沁河和洛水流到下遊去了吧。
晚風盡是清秋的氣息。
有鳥鳴啾啾,喚得空更加空靈。
事隨心轉,境隨意動,同樣的夕陽,同一片空,卻完全不同的感受,冬晨風深深的呼吸著清爽的空氣,胸懷蕩漾。
夕陽更濃,杏林已盡,求如山脈卻已從這片蒼莽的大地上消失了,山川易位,曾經的位置,還留著什樣的故事?
路不好走了,山洪之下已沒有了路,好在他們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一路也都沒有閑著,他們一直在聊。
迎著夕陽,和著晚風。
可沒人知道他們了什,也許他們討論了求如山上的故事,也許青蓮花了他為什沒能等到最後的原因。
也許沒有。
也許冬晨風已告訴了他,白寒死了,可沒有魂飛魄散。
這或許能給他一個安慰吧。他的朋友也死在了求如山。
我們不知道他的心會不會內疚,如果他一直呆在杏林。
如果他帶走了七葉。
這世界從沒有如果,隻有過去,一切都已過去。也無論你心中是否已過去。
他們到了,他們見到了莫行之。
他們來的正是時候,執著的人們恰都在此刻選擇了放棄。
山之上,莫行之、李羽都在看著冬晨風,還有一個人,冬晨風沒想到的一個人,牧羊。
除了他們三個,其他人,都已走了。
這五人沐浴在夕陽下,悵然無語。
還是冬晨風打破了沉默,道:“七葉是什時候離開的,她去哪了。”
李羽望著夕陽,他一身的白衣早已狼狽不堪,可在這赤紅色的光芒下卻好像整潔而又莊重:“我們幫她找了三,找遍了整座山,沒有找到屍首,無論是金毛的,還是白寒的。”
李羽轉身一指,指向了東方:“於是她就在東麵的那座山峰上建了一座空塚。”
冬晨風也看向了那,青石嶙峋,那真是個好地方,無論是晨曦還是夕陽都會照到那,千千萬萬年,永不變。
永不會孤獨。
李羽繼續道:“然後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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