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這早就來了。”
蕭昭接到了馮管家的通報,三步並作兩步踏出殿門迎接,殷勤地替對方接過沾滿寒氣的大氅。
“不是說好晌午時去?”他的手指背在身後,緊緊抓住門框,語氣輕佻又隨意:“難不成是想我了?”
江櫻櫻抬高了下巴,把大宗門核心弟子的架勢端了個十成十。
“我是開玩笑的,別生氣。”
蕭昭正色道,狗腿地拉開太師椅,還在椅子上墊了張貂皮坐墊。
陽光透過鏤空的雕花窗照進室內,在地上灑下斑駁細碎的光影。墊子摸起來很軟很厚,江櫻櫻接過盟主親自沏的茶,小口小口地喝著。
“白師兄呢?”她問道。
“他們就在離這不遠的客房內。”蕭昭回答的很快。
那條人魚身上的氣息太奇怪,危險物品當然要就近安放,便於管理。
“我馬上派人前往他們的住處傳話。”
他補了一句。
既然小櫻櫻已準備就緒,那就是時候出發了。
“不用不用,是我來的太早了。”江櫻櫻連忙擺手。
真的是得知要換身體後太激動了,竟比約定時間提前了這久。
房間一角的精致香爐,正靜靜吐著清幽的檀香,數名身著素色宮裝的侍女井然有序地進入殿內,她們端著豐盛的菜肴,食物的香氣比馥鬱的熏香還要更有吸引力。
“其實剛剛是我想你了。”
蕭昭冷不丁道。
說完這句話,他自然地偏過頭,不再看身旁的人類少女。看上去像是在認真布菜——如果接過盤子的手沒有顫抖的話。
經過小兔妖這兩日的培訓,江櫻櫻幾乎瞬間領悟了對方的意思。
這種時候要怎辦呢……
隻看過別人談戀愛,實戰經驗幾乎為零的人類少女冥思苦想。
“我暫時不想體驗兒女情長。”她認真思索片刻,終於找到合適的措辭:
“也不清楚現在對你究竟是什感覺,在確定關係前,盟主還是少說這些會讓人誤會的話。”
終於說出來了,她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偷瞄蕭昭,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蕭昭臉上並無多餘的情緒,他淡淡一笑,左手抬起少女的下巴,撚掉了對方嘴角的茶漬。
“我清楚就夠了。”他神色淡然:
“你一定會從黃茗藕中解放出來的,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不管結局是什,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與江櫻櫻先前的欲言又止一樣,這番話藏在蕭昭心中也已有數年。
以至於此時的心跡表露的自然又流暢,像是曾在上千個日日夜夜,反複演練過一樣。
但幾息過去了,蕭昭暗中觀察,發現與想象中的劇本不同:對方始終沒有半點反應,而是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你看看你的大拇指。”
江櫻櫻道。
好像確實紅了一片……蕭昭把拇指湊到鼻尖嗅了嗅。
香香的,很好聞。
“你知道我今早化妝,化了整整一個時辰嗎。”江櫻櫻平靜地咬牙切齒:“我的唇妝都被你抹掉了!”
蕭昭:“……對不起。”
這個臨時切換的話題並不耐用,氣氛又變的微妙了起來。好在兩位執勤的小侍女推門而入,聲音在江櫻櫻聽來如同天籟:
“盟主、江小姐,白琴師到了。”
……
遠方有琴音傳來,曲調寧靜悠遠,似和風入竹林。
白漓率先踏入了殿門,看見桌案旁的師妹後,清冷的臉上多了一絲表情,無聲用眼神與她互道早安。
小侍女亦步亦趨地跟在琴師身後,經過昨天一事,她決定與這位眼光敏銳的盟主保持安全距離。
“既然人齊了,那就出發吧。”
眼看櫻櫻吃完了送上的餐點,蕭昭率先開口,勢必要快刀斬亂麻,早日解決懸在心頭的問題。
“紫金蓮在華容手上。”
白漓還記得那顆尚未發芽的蓮子。
“等回歸身體的計劃不成功,再考慮紫金蓮的事吧。”蕭昭微笑。
自從知道了小櫻櫻的真實身份後,他就同華容互相看不順眼。
今日風和景明,一行人走在盟主府內曲折的遊廊間穿行,兩旁是厚厚的積雪,偶爾有小靈獸越過,在潔白的雪地上印下一團可愛的腳印。
冬天清晨的風很冷,好在頭頂的陽光正好,才堪堪驅散了些許涼意。
四人走了近一個時辰,停在一處墨玉製成的大門前。
這沒有侍衛看守,也沒有侍女執勤,四下冷冷清清,與門庭若市的盟主府格格不入。
蕭昭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小櫻櫻,雙手結了一個繁複的印記,緩緩推開大門。
江櫻櫻剛踏進屋內,就被猶如實質的寒冷凍得瑟瑟發抖。原來不管在哪個世界,肉都是要存放在冰箱才能保存的夠久……她胡亂想著。
涼意並沒有持續多久,一股暖流自腰間的儲物袋傳遞至全身,頃刻間讓她僵硬的四肢又恢複了生機。
她疑惑地打開儲物袋,那躺著一顆赤紅色的離火珠,在寒意逼人的密室內,散發著灼熱的光芒,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珠子外形圓潤,個頭飽滿。應該是華容的收藏,最大的那一隻。
想趁機為櫻櫻驅寒的蕭昭也看到了那顆珠子,原本伸出的手不上不下地僵在了半空中,抿著嘴不發一言。
先前的路途雖久,但有盟主時不時地介紹府內的景物,氣氛說不上活躍,但也不算僵硬。
如今的四人:蕭昭,不想說話的;江櫻櫻,思考人生的;白漓,話少的;小人魚,不敢輕易發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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