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一晚的話對於無慘來說太讓他溫暖,我每次來,他不在看書,而是在看我。
我被看的心髒狂跳。
當然,我的未婚夫很漂亮,我不止一次這認為,他漂亮的讓人覺得危險。
一個男人不應該總漂亮這個詞描繪,但我也沒有其他的詞匯了,(朋友,你要知道,我可是連幼年教育都沒有的可憐蟲啊),所以,我一看到他超脫人類的美時,就會在心誇他漂亮。
他的家世很好,屬於那種貴族大家族,一個家庭會議就能有幾百人來的那種大家族。
我想,因為他身體不好,所以才會和我結契,不知道為什比起訂婚,我卻更喜歡用結契來解釋我和他的關係。
他也不反駁我的話,隻是用一種深度探究的眼神看著我,像是在反複確認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沒說假話,所以我不怕他的確認。
並且,我打算要用七年時間為他祈禱,祈禱他能夠長命百歲,健康長壽,最好能感受到一點兒我帶給他的快樂。
人總是會高估自己。
我不是什聰明的人,我也喜歡高估自己。
我覺得自己眼高於頂了,看不到無慘眼閃過的嘲諷,他海藻般的頭發攪動我的心神,讓我扛不住對他的怦然心動。
就像我在病房那段無人可戀的過往,我很容易就被他的話語蠱惑,當然,他願意去蠱惑我,我也會很開心。
他很會察言觀色,那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就像曾經纏綿病榻的我對情緒敏感一樣。
他不會有父母會不會拋棄自己,自己要不要自我了斷的心思,因為我從來沒看到那位父親來到他的床前詢問半句話。
平時陪著我的侍女也不會靠近這間房子。
仿佛這間房充滿了汙穢,詛咒,反正都是一些不好東西,進來就沾身。
「真可憐啊——」
這四個字是他的代名詞。
我忽然明白為什我會在神社呆七年,大概就是為了無慘,而鬆正先生為了不讓我產生和鶴子小姐一樣的反抗心理,才會與我說要選擇未婚夫。
從來不是我選擇別人,而是別人選擇了我。
我哼笑一聲,眉眼彎彎,應該笑的很好看,因為我看到無慘眼凝固片刻的呆滯。
他扭過頭去,翻開了很久沒看的書。
竹簾隨著涼風敲著門,房間內的溫度很暖,讓我有些昏昏欲睡。
我靠著他的肩膀,他身上很涼,我無意識的念叨著,「如果夏天也這涼就好了,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去練刀,教你怎握刀。」
無慘的眼神冷酷,宛若刀鋒的在我身上劃過,我沒看見。
我對武士的殺意這種東西不太了解,以至於我當時狂妄自大的認為我就是無慘的快樂源泉,救世主之類的身份。
我也想不到無慘會想殺了我。
心動以後,我忘了給鶴子小姐回信,弄的她每次都會寫信調侃我。
甜蜜的同時,我會給無慘帶很多東西,冬天不過就那幾樣,糖葫蘆,冰塊,還有暖手爐。
我想讓他快樂。
不過,我會刀的事情暴露了,為了封無慘的口,我把我最愛的舊刀送給了他。
他好像很喜歡,整日都拿在手。
見他喜歡,我也很開心。
因為我本身是個念舊的人,隨著我十六歲的生辰一過,見的也越來越多,就會覺得以前在病房是一葉障目,那扇窗子就是葉子,它擋住了我對外麵世界的探索。
在一天晚上,無慘病發,他身子打顫,脆弱的身體有著一個不甘的靈魂,他瘋狂的咳嗽,像是要把那顆嬌氣的胃咳出來。
他死死的捏著我的胳膊,眼閃爍著淚光,那是嫉妒我健康的神色。
我一遍遍的祈禱,懇求神明寬容我的未婚夫,讓他能夠跑起來。
如果可以,我也可以付出代價的。
病發幾天後,當時的醫師發現一種治療方式,無慘接受了這個風險極大的方式。
幾近被拋棄的無慘昏睡著,他受夠了這個病弱的身軀,困著他無法逃脫的靈魂。
我看著藥方,提出了一個疑問,「醫師,青色彼岸花是什嗎?」
醫師慈善的衝我笑著,「能讓殿下恢複的藥,三年開一次呢。」
我當時隻是隨口一問,我還有我要做的事,藥方這方麵不是我該擔心的事情。
在後來的幾天,我沒有過來,我的手被針紮了好幾個小口子,有些疼。
今天好了一些,來給無慘送小東西,我包裹紗布的手剛剛推開門,房間的黑暗逼懨,讓我產生了不想進去的情緒。
我上一輩子,推開的門寥寥可數,每一扇門都代表著不同的路。
我推開了那扇門,親手打碎了自己的夢。
我看到那個和善的醫生被砍斷了頭,他的血流了一地,流在了我給無慘縫的被子上,他眼冷酷戲謔的光芒讓我渾身發抖。
他髒了我的被子,拿著我的愛刀,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是那名慈善的醫師。
前不久他還是個活人,衝我微笑,露出那種普度眾生的表情,讓我覺得作為好人的他會活很久。
可是他死了。
血流了一地,他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就帶著淚光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不受控製的在腦海重複他的死亡過程,讓我覺得逼懨,甚至想要逃跑。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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