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魔主實在欺人太甚。”魔仆阿嬌扭著腰肢攙扶紫宸,慫恿:“失了左膀右臂又造重創,誰知是不是強弩之末,大人不如……”她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柔媚一笑:“取而代之。”
紫宸仿佛對她的提議產生濃厚的興趣,看了她一眼,長眉挑起:“哦?”
魔將之首生得極好顏色,魔主神出鬼沒他便大權在握。阿嬌心思一轉溫熱雪臂攀上紫衣人胳膊,氣如蘭:“大人難道不想——”她充滿暗示意味地往大殿瞧,“坐那張赤金椅?”
紫宸任由她在身上蹭,視線同樣投向象征至高無上權力的金椅,嗤笑一聲:“知道魔域有過二十一城主嗎?”
從前魔域地界廣大,各城之間戰火不斷,後來新生魔主統一魔界,改城主為魔將七,各轄三城。
名為清理實則是換血,這是魔域諸人皆知的事,阿嬌雖然疑惑還是答:“阿嬌知道。”
“你不知道。”
紫宸伸手覆蓋上脖頸處潰爛的皮肉,那明顯是手下留情後的傑作,他用懷念的語氣遺憾道:“全死了。”
“因為生出二心。”
“留了一口氣,整整三天三夜。”
“扒皮抽骨、血肉淋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魔物何其驍勇擅戰,但魔主……
是遠古殺神。
每一句落地阿嬌麵色就慘白一分,最後她抖如篩糠,再也攀附不住,癱軟著跪坐在地。
“讓你和他們死到一處,如何?”
死生惡殿高位邊高掛白骨架,紫宸眸色漸深,沒有理睬不斷求饒的美貌魔仆。
那才是他想要的。
——左護法奚章曾經的位置。
忠誠和臣服沒有用,奚章就是例子,隻能將魔域圍築成精巧又密不透風的華籠。
數個陰暗念頭在腦海滾過一圈,紫宸好笑地想,千百年過去褚鳶仍然絕情,就像以往對奚章那樣。
這倒是省了不少事,至少讓他知道褚鳶對那個凡人不過一時興起。紫宸攏著手離開,腳邊頃刻化為齏粉的骨肉被風帶了出去。
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留下。
褚鳶回來在碧海霜天轉了一圈,沒找到玉絳之人。
她提溜著小黑脖頸:“玉絳之在哪兒?”
小黑縮著頭蜷著爪子敢怒不敢言:“在、在後山……冷泉。”
本來它以為是個人都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這魔頭就能消停會兒。誰知道褚鳶一絲停頓都沒有,身形一晃出現在後山入口。
小黑吞了吞口水,慌忙阻攔道:“小小小主子,你要幹什!”
褚鳶用十分奇異的目光瞧它:“找玉絳之。”
小黑:“可是……”
剛好有風,吹得小黑額頭上白毛晃啊晃,褚鳶沒理解它為什神色如此激動,竟然一頭栽進南山葵。
出於好意褚鳶安撫道:“不會有人發現你是魔。”
小黑急匆匆:“我不是說——”這個!
見小黑瞪圓了眼珠子褚鳶想了想,還是順手把小黑塞進了儲物袋。
小黑後半截話淹沒在嗚咽中。
容易壞事,還是藏起來好。
褚鳶收拾妥帖赤腳往後山走。
後山清寂,小路曲靜通幽,路邊南山葵一簇簇荼然怒放,生機勃勃。
越往深處滁白樹上花蕊開得越繁盛,累累壓低枝椏,香氣撲鼻。
褚鳶腰間纏著鈴鐺,手背在身後,細細長辮纏繞的綢帶仍然歪歪扭扭,一眼能看出係得人雖然用心但手藝委實不行。
褚鳶一路毫無阻攔進入冷泉洞口。
直到結界術法將她攔在洞外。
褚鳶伸手推了推,沒推動。
玉絳之說碧海霜天可以隨意出入,褚鳶毫無心理負擔地揮手給結界鑽開一個洞,貼心地給玉絳之留下一整塊,然後歡快地彎腰,一腳踏了進去。
疼痛讓玉絳之感官失去敏銳,刺骨寒意從腳底穴位抽搐而上,小腿筋脈寸寸俱斷又重新連接。
才過去大半個時辰,玉絳之脫力地靠在岸邊,目光虛無定在手腕處兩彎相抵的月亮上。
古籍中有此蠱記載,但並無破解之法。一旦生出異心或他人情愛,他將在一日之內經曆少年、中年和暮年,遍布皺紋衰老至死。
和那些陰時生人相同的記號總有一日會被發現。
那個突然出現的少女還沒有以救命之恩或者魔域之事要挾什。
單家村那一幕是演給他看的,不過是要提醒他還欠著單家一樁大恩。
貪欲者必將毀於貪,人他會救,至於活不活得下來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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