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紀攥著拳頭揮上去。
“溝通使手下留情,是我啊。”話音未落,那節脖子和脖子下的身體飛出去幾米遠。
即使這樣,對方還在努力自報家門:“我,是我啊,老邢。”
“老邢?我隻知道邢捕頭。”紀眯著眼睛看了幾眼,發現聲音是從對方肚臍發出來的。
“什邢捕頭?”對方肚臍一張一合,連帶著肚子起起伏伏,“我啊,老邢,邢天。溝通使不記得我了?”
紀沒說話。
“我啊,邢天。”對方還在試圖解釋。
刑天這個名字紀倒是挺熟,神話書上它是必不可少的存在。隻不過上古神話以乳為嘴、以臍為口的戰神,怎會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麵前?
紀揉揉眼睛。斷首的邢天依舊站在他麵前,且沒有一絲一毫打算走的跡象。
“你有什事?”紀盡可能平靜地問。
邢天挺著肚子打量紀:“當然是請溝通使歸位。六百年了,溝通使這一走就是六百年,我們找您找得好苦。”
說著說著,邢天眨巴眨巴某個位置,擠下兩滴淚來。
這個場麵要多怪異有多怪異,紀深吸口氣,對著大門示意:“那什,我現在還有點暈,你等我把記憶理順再來行嗎?”
“那怎能行?!”邢天急了,“地府傾盡全力六百年才尋到溝通使蹤影,我現在一走,溝通使不就又跑了?”
“我跑什啊,這是我家。”紀無奈。
“此言差矣,地府也是您家。”邢天一手持斧,一手握盾,擋在紀麵前半步不肯動,“再讓溝通使遁地,殿下會殺了我。”
紀有心提醒句你本來就死了。但看著邢天眼睛下掛著的乳白色淚珠,紀話沒說出口。
而且比起邢天賴著不走,刑天口的殿下更讓紀在意。等邢天抹去淚珠,紀試探著問:“殿下,他還好嗎?”
“不怎好。”邢天聽見這話,又開始擠眼淚,“溝通使離開地府這六百年間,殿下也常常離府。唯有每年長明燈會,殿下才會在地府小住片刻。”
聽著刑天的描述,紀沉默下來。
五方鬼帝、六案功曹、十大陰帥,再加上林林總總鬼眾,滿打滿算能稱上殿下的,也就隻有閻羅王一人。
可能是記憶紛至遝來的關係,紀這會兒腦子不算清晰。但即使這樣,想到閻羅殿下,他腦海還是清楚閃過畫麵。
冷清的大殿之上,黑袍玄冕。十二旒串珠自冕沿垂下,無論是麵容還是目光,均被擋在青玉珠串之下,唯有清冷不變的聲音從珠串後傳來。
哪怕共事千年,紀都沒能看清珠串後的容顏。
想來也好笑,幾千年的歲月,自己竟然就那遙遙望著,甚至沒有一次敢湊近大殿,撩開珠串看看。
“六百年了,殿下應該成年了吧。”紀歎口氣。
崔昱整個身子朝下彎:“自然,溝通使離開後三百年,殿下便行了成年禮。”
紀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反倒是邢天看了眼時間,肚臍再次張開:“殿下得到消息,應該不久便會趕到。”
紀啊了一聲。還沒等他再說什,四周突然冷下去。
“來了來了,殿下來了。”邢天哆哆嗦嗦收起斧頭和盾牌。
角落處,突兀出現大片黑暗。
刑天整個身子俯在地麵,行了個大禮:“邢天恭迎閻王殿下。”
“起來。”冰冷的聲音傳出來,緊接著,有某個身影從黑暗走出來。
看清四周情形,那個身影明顯瞬間僵住。
紀也愣愣地立在當場。
那道身影背後,又走出來另一個人。這人看見紀,張嘴罵了句:“艸!”
“判官大人?”邢天悄悄扭肚子打量四周。
崔昱直愣愣盯著紀,手指快抖成帕金森:“溝、溝通使、使”
紀沒理他,而是死死盯著蔣歆。蔣歆蔣歆,他早該想到,這人連名字和姓都沒換,可不就用的閻王真名。
蔣歆也沒料到會是這種情形。
他看了紀許久,對著邢天和崔昱擺擺手:“你們先回去。”
邢天連忙告退。崔昱看看蔣歆,又看看紀:“老大。”
“先回去,有話日後再說。”蔣歆微眯了下眼睛,目光半刻沒離開過紀。等崔昱和邢天離開,蔣歆一把揪住紀衣領:“竟然是你?怎是你?!”
紀沒說話。
“六百年,你一聲不坑就離府六百年,可知何罪?”隨著蔣歆聲音沉下去,紀明顯感到四周又冷了幾度。
紀下意識抖了抖,想從記憶碎片尋覓昔日相處行徑。
可不知道是記憶還沒徹底複蘇,還是本來兩人就沒這接觸過,紀拚命想了許久,想到頭都隱隱發痛,他還是沒能記起麵對閻王質問要怎辦。
“為何不開口?”蔣歆冷哼,“擅離職守,與天道有違,溝通使可知罪?”
“你”紀試圖把自己衣領解救出來,“你突然文縐縐的,我還挺不適應。”
蔣歆愣了愣。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