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被同學們誇得飄飄然,見宋初夏來了,趁著桌上水跡未幹,便急急問道:“先生,我是不是寫得不錯?”
小牛犢似的眸露出期待的神色。
宋初夏隻好擠出一抹笑,拍了拍石頭肩頭道:“是有進步,但是,還要多加練習,不能鬆懈。”
石頭頓時歡呼:“先生誇我嘍!”
小孩一如既往地臭屁,全然當她後邊的話是耳旁風。
大雨過後是大晴天,暖暖的日光烘著大地,第二日清晨,田野、樹木和泥濘的鄉村小路上的水份都就全被蒸幹了,踏過路麵的鞋底隻沾到淺淺的幹泥點子。
“一二一,一二一……”
宋初夏在最前頭領跑,額前碎發被吹得胡亂揚起,口號喊得震天響。
跑完兩圈後,她停了下來,抬手擦了擦臉頰的汗珠,呼,出了身汗,早起的疲憊被一掃而空,身心愉悅。
但並非所有人都覺得愉悅,八歲的春花估計家夥食不錯,吃成了孩子群最胖的。她拖著肉乎乎的小短腿咬牙跑完後,頭發都濕成了一片,喘著粗氣兒,一張嘴還被風嗆得直咳嗽。
石頭卻還意猶未盡,問道:“夏妹妹,我們今天還做不做那個廣播體操啊?”
春花好容易順了氣兒,聞言便啐了石頭一口:“石頭你牛似的有勁兒,不去耕田,真是浪費哩!”
石頭鼓起臉,不服氣地回嗆道:“現在不是在念書嘛,念了書以後考狀元去,當大官去,還種什田。”
此番驚天言論一出,孩子們都哈哈笑成了一團。
但孩子們的笑聲多是好玩兒,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天真童趣的孩童時期嘛,做多大的夢都是可以被接納的。
宋初夏看了眼石頭,又看了眼在後頭跟在大姐身後慢慢走的江澈,狀元難道是雜貨鋪批發的嗎?怎一個兩個的都要考。
教了娃兒們寫自己的名字後,宋初夏打算再教下地名和他們各自爹娘的名字,她特意把進度放慢:“咱們現在是初學階段,基礎一定得夯實了,且這幾樣是必須學會的。”
春花舉起了小胖手,表示有話說。
這是宋初夏定的規矩之一。
村孩子時而乖巧時而毛猴兒似的,到底還是一群小學生,對付小學生,就得立規矩。例如有事兒先舉手。
雖然都是一條村從小玩到大的夥伴,誰小時候尿過幾回床都數得出。
可孩子們總覺得,夏姐兒一站在寸金堂就跟變了個人,跟家的長輩似的,身上莫名有股威嚴之氣。
如此他們自然不敢不聽她的話,都老老實實地按著規矩來。
當然,宋初夏一向信奉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學生們每天要完成她布下的課後習字作業,把當天學的內容描一頁紙,但寫得最好的三位小朋友,累計三次就可以得到果脯一顆。
恩威並施,她就不信還不能把這群毛孩子給治得服服帖帖的。大出血的宋初夏忍著肉痛,滿懷欣慰地想。
得了先生的示意後,春花一臉好奇地問道:“為什這幾樣是必須學會的呀?”
宋初夏心道,傻孩子,不是這幾樣必須會,隻是這幾樣得先會,往後要學的還多著呢。但此時不好將話說來,免得嚇得幾個孩子打退堂鼓又回家耍尿泥。
便微微一笑道:“往後人家叫你王小明,你寫個李小狼出來說——厲害吧,這三個字就是王小明!到時萬不可在外報出我的名兒來。”
春花頓時噎住,幾乎脫口而出:“這樣豈不是跟石頭一樣笨了!”
滿座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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