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虎家住村頭,這戶是大房,還有分家出去的二房住村尾,那戶生了三男三女,孫輩數個,合起來的確算得上一大家子。
仗著人多勢眾在村橫行霸道多年,好處斂了不少,家底算小棗村數一數二的厚實,也就隻有村長家能壓兩分。
但再殷實也還沒脫離農民階級,比宋懷遠家當年還差不少,是以家中從沒有小孩念書。
董老娘聽完孫子的一番哭訴,眼睛瞪了又瞪,恨不得用眼刀子就刮死這不安生的兒媳,但薑到底還是老的辣,她人是老了卻還沒有糊塗。
柱子跟家其他男人是照著一個路子長的,平日就是村的小霸王,叫他去趟別人家,多大點事兒,犯得著哭哭啼啼的?
一看就不尋常。
董老娘眯眼打量起大孫子,盯得柱子垂下頭,眼中露出幾分畏懼,又夾著幾分憤恨。
她驚覺孫子的身子在輕微發抖,直覺和宋初夏那丫頭有關,問道:“你怕那丫頭?”
柱子悶聲點了點頭。
“為什?”董老娘從未聽過這孩子提起過那丫頭。
被這樣一問,柱子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悄悄握緊了拳頭。
“她是個怪胎。”
“她就是個怪胎!”柱子由說轉吼,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方才兒子向婆婆告狀,讓餘氏臉色好一陣難看,但這下聽到這話,神情隻剩驚訝。
“柱子你胡說什呢!”兒子這副像是恨極了對方的模樣,她可還從未見過,不免有些心驚。
董老娘狠啐了餘氏一口:“我就說那丫頭有問題,偏你還非要湊堆兒,別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心思,當真是為了孩子好?是見不得別人好罷?”
餘氏也是有氣性的,隻不過這氣性不敢在婆婆跟前撒,被婆婆當場揭穿心思,也隻在嘴上嘀嘀咕咕道:讀讀書,認些個字,不好過成日在家耍尿泥?
董老娘卻沒有理會兒媳的抱怨,原先她就認定宋初夏克了二虎,害他糟了難被填了軍,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如今又把大孫子給嚇掉了魂兒。
繼續讓這怪丫頭作妖下去可還得了?
這番揣測毫無根據和邏輯,怎看都像是這老婦的遷怒,但董老娘可不管有沒有道理,她深信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
她沉吟一刻,睨了眼兒媳,陰惻惻地笑:“我說過有法子治那丫頭,莫要再吊著個死人臉上跳下竄了,等著看,她得意不了多久。”
隨後便一臉笑地圈著柱子吃飯去。
初冬清晨的棗木山上大霧繚繞,比山下森冷幾倍,三步之外不能視物,倒莫名有幾分讓人恍若置身世外仙境。
董老娘走過長長的盤山路,終於在半山腰處見一空曠山洞,和懸立洞口處的二層木樓。
她順了口氣兒,才過去拍門:“張道長!”
如此喊了幾遍後,木門才被人從麵打開。
開門的是一小道童,道童睡眼惺忪,看向董老娘的目光便有幾分不耐煩:“找我師父的?稍等一下罷。”
雖大清早的被擾了清夢,但小道童還是快步跑去叫師父了。
董老娘候了半柱香的時間,才見一身著衫藍道袍,木製五嶽冠束灰發混銀絲,手拿浮塵的男子走來。
此人正是張道長,也有鄉民尊他一聲青陽真人。
張道長在大夏鄉一帶小有名氣,逢年過節祭典祭祀,平日婚喪嫁娶,不時會有人請他過去開道場做法事。
雖然同是要掙錢吃飯的肉體凡胎,但張道長鼻高臉瘦,留三綹長髯,端的是仙風道骨,又久居山中清修搏了美名,是以引得一水兒善男信女對他十分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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