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上社會以後的第一份兼職，快遞分揀

    2016年冬，北方某城。

    忘記了是哪一天的一個下午，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我正在打著電腦遊戲的思路。我不情願的接起了電話，是小趙打來的。他問我此時身在何處，我報了所在網吧的名字就匆匆掛斷了電話繼續沉浸在網絡遊戲之中。不一會兒的功夫，小趙就趕到了我身旁的機位坐了下來手還帶著兩瓶可樂。我說了句“來的正，好趕快上號”以後便不再言語，隨後我倆便開始一起沉浸在網絡遊戲之中。這是平時在熟悉不過的場景了。

    在烏煙瘴氣的網吧不知道玩了多久，本就不是那流通的空氣和惡劣的二手煙氣味開始令我的頭腦感覺有些眩暈，而我依然在這坐到了幾乎快要窒息才肯離去。

    離開網吧之後，已經接近深夜了。我和小趙找了常去的麵館去吃飯，麵館的環境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便宜。兩碗最普通的湯麵再加上一碟小菜也不過二十塊錢左右，吃起來也是非常可口。

    吃到一半小趙突然問我說知不知道哪些地方可以做兼職，要日結的那種。我微微一愣，在這一刻，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好久都沒有工作過了。時間真不禁過，我竟然已經頹廢這久了。

    2016年夏，二十二歲的我大學畢業了，也正是這一年我掌握了一款新型小吃的做法。依仗著我所在的城市中的市麵上沒有這款小吃，我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我和眾多熱血的年輕人一樣，決定開始創業，要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品牌和事業！我錯誤的認為我在大學生涯中參加的社會實踐活動以及大四這一年的工作實習生涯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社會閱曆和工作經驗。錯誤的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上天認定的、被埋沒了已久的“天才”。也正是這種錯覺使我煞費苦心的說服家人為我投資了一些金錢再湊上自身少得可憐的積蓄和東拚西湊借來的錢開始投入到我所謂的“創業”中去。其實與其說是創業，不如說是一場鬧劇更為貼切。

    起初的創業肯定要以開設自己的小店鋪為先，一開始的階段總是熱血沸騰的，認真的考察項目、選擇場地，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為、跑東跑西，認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所謂的“能力”。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一忙就是忙到深夜的狀態，給人一種“有為青年”的假象。其實我隻是在逃避，逃避殘酷的現實而已，即便是這樣我依舊願意去南牆撞上一撞。我心很清楚我之所以會選擇創業，隻是因為我不想為別人打工而已，我不願在職場中去聽從他人指揮，任人擺布。逃避自己已經長大步入社會的現實，逃避自己對於社會的不適應……

    到了開始投入資金時才真正發現原來錢這種東西真的很不值錢，隨隨便便一樣東西還沒來得及購買，光是考察所產生的費用就已經花去了很多的數目。再算上找人幫忙、購買物品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等等，總之無論是你想得到的還是你想不到的地方到處都會用到錢。前前後後加起來完全超出了預期的投入。當一份事業的投入資金無法充足時，其實就已經提前預告失敗了。

    最後結果可想而知，由於過分的樂觀和自身的能力、經驗存在的嚴重不足，再加上多方因素的共同催促下，這份脆弱的事業隻存活了不到短短半年的時間便無疾而終。留下的隻有欠下的外債和頹廢失望的我。嘴上說是半年但真正在營業的時間隻有一兩個月而已，剩下的時間完全就是在處於不甘心的硬生生支撐的狀態。甚至到了最後階段我都沒能真真正正的擁有屬於自己完整的店鋪，一切都在半成品時期就徹底失敗了。

    我是真的傻，這東西若是可以賺得盆滿缽滿的還輪得到我來發現嗎？況且一樣東西在一個地方沒有市場也是擁有足夠原因的，如果沒有去解決這個原因的能力還是不要輕易觸碰為好。正所謂“飯都做好了，還輪得到我來吃？”隻是當時的頭腦早已經被衝昏，任憑他人怎樣勸說我早都已經聽不進去了。

    欠下的外債家替我還清了，但生活的水平也隨之下降了。也正是從這一年，我開始有了每天晚上都會失眠的毛病，長期的睡不著覺使我在那段時間增添了一絲憔悴。

    曾經以為走出了校園就等於實現真正的自由，然而一次次的受挫與失敗就好像是社會對你的歡迎儀式，用來告訴你成年人世界的複雜和不易。失去了校園的庇護就意味著失去了這個世界對你的包容以及網開一麵的可能性。此時的我是多的想回到校園做一個安安穩穩讀書的學生啊！

    我開始選擇逃避，白天睡覺，下午就去網吧打遊戲，晚上回到家再繼續著鬧心失眠的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被小趙今天這樣一說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賺到過錢了。我又想起了剛剛高中畢業的那段時期，那個懷著希望和動力去做兼職的自己好像已經被遺留在了過去。整整四年的大學生涯我沒有做過一次兼職，都是在貪玩、混時間以及和別人進行無謂的攀比中度過的，那是一種畸形的生活狀態。在我那時的固有思維中似乎認為外出做去兼職是一種可恥的、令人悲哀的行為。而可悲的是我居然此時此刻才開始看清自己過去的這一切。

    我看了看正在吃麵的小趙，他的情況也並沒有很好。他在上了一所本市的師範學院，在剛上大學時就會在假期的時間做著課外輔導班的助理教師或是私人家教，畢業之後就順理成章的做起了教師這個職位，隻是並不是學校的教師，而是在課外輔導班的老師，主教初中生的化學和數學。但他和我一樣也是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所以工資並不是很高，工作中也難免會被要求多做些自身工作範圍以外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他還要經常備考公立學校的考試和教師資格證的考試。

    小趙在上大學時交到了一個家境殷實、相貌氣質都出眾的女朋友，她個子高挑、溫柔端莊，談吐也落落大方，完全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級別的女生。勤奮的小趙經利用假期和休息的時間去做家教，因此賺取了很多的生活費，這無形之中就是在為他們的約會提供了更多的經濟保障，也讓他的愛情變得更加的甜蜜，兩人牽手走在校園當中的畫麵絕對是令人嫉妒，煞羨旁人的一對情侶組合。

    那時候我們的身份還都隻是學生，大學校園遠沒有社會那樣複雜，學生與學生之間的貧富差距也被校園所封印的也沒有那的明顯，思維模式和消費空間同樣也沒有被拉得很大，所以小趙一直以來都過著十分舒適安逸的生活。

    隨著學齡的增長以及女孩眼界的不斷開擴，對於世界觀的認知就已經逐漸和小趙不在一個層次了，然而真正開始發生變化的是在脫離校園走上社會的那一刻。

    外界的美好事物和更為豐富的大千世界紛紛來襲，這讓人們突然明白，原來校園是一個貧富差距相對弱化的地方，學生之間的生活條件所體現的差距無非就是零花錢的多少和吃穿的差距。校園的集體環境和消費環境並不能真實的體現出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差距。

    小趙女友的家庭條件本就優越，當拋去學生身份以後，她的眼光見識，為人處事的能力以及家中長輩們所帶給她的人脈和資源的提升使得她同小趙之間的整體差距正在不斷的拉大。而女生也並沒有絲毫要和小趙同甘共苦或是利用家的人脈資源來為小趙在事業上提供幫助的意思，這段感情也就此變得脆弱起來。

    校園的愛情隻需要細致體貼和浪漫，而到了社會就會開始逐漸變成以物質為基礎，浪漫已經開始變得沒那重要了，沒有良好的經濟作為支撐的愛情是很不牢靠的。

    當生活的品質和對物質的要求變得更高以後，小趙的經濟條件和認知層次已經完全不足以支撐這段感情了，他想要在休息時間做些兼職，一方麵賺些微薄的零花錢，另一方麵，他想要時時刻刻都有些事情可以做來選擇暫時遺忘這些煩惱。

    我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和我的心都清楚，即便是這樣，他的這段感情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更不可能會好轉，分手隻是時間問題。“莫欺少年窮”這幾個字在真實的社會是沒有太多分量的。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煩惱，而且這種煩惱會直接決定你在以後的日子是以怎樣的形式活著，甚至決定著壽命的長短。

    我已經好久都沒做過兼職了，不知道四年前的那幾個勞務公司是否還在，也不知道要從哪去獲得兼職的信息和現在兼職市場的情況。

    就在這時我想到一個人，一個我所知道的在假期中一直有在做兼職的一位同學，或許他會給到我們這些答案。

    在問過之後，我和小趙被拉入到了一個同城兼職的微信群。這每天都會有兼職信息出現，包括工作種類內容，工作時間、工作地點、工作時長以及工資情況等。

    恰逢刷年底的一個購物節，一個物流倉庫急需分揀的兼職人員，在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會要兼職分揀工。工作時間是上午九點到下午六點，工資一百元，下班就結算。八點一刻在某大學門口集合，會有大巴車帶去到工作的物流倉庫。我和小趙加了發消息的那位領隊微信，挑選了一個他休息的日期，報名了這份兼職工作。

    到了那天一早，我就和小趙乘坐公交車來到了集合的地點。這離我們住的地方隻有六七站的距離，隻是那段時間的我有些黑白顛倒，早就已經沒有了早起的習慣，突然冷不丁的來這一次還有些不大習慣。

    我們找到了那輛班車，就停靠在附近那所大學的校門口。和以前的兼職一樣，在領隊那填寫姓名電話簽到後就可以上車等待了。天氣很冷，我和小趙簡單在大學的校門口買了份煎餅果子就上了大巴車。

    來參加這次兼職工作的人很多，大約有四十多人，一個大巴車幾乎都坐滿了。有男有女，男生大部分都是在校大學生，女生也有幾個在校學生，大部分都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一起工作賺錢，一起吃浪漫的晚餐，是很好的增加感情和甜蜜度的機會。除她們以外還有五六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們穿著大約十年以前流行那種款式的外衣和街邊地攤款式的沾滿了灰塵的鞋子，頭發油油的，既不化妝也沒有洗頭發，有兩位的頭發甚至已經夾雜著過半的白發了。她們素質很低，講話聲音也很大。她們在嚼著鄰街坊的舌根，時而表情誇張，時而哈哈大笑。從她們的聊天中可以聽出她們有的已婚，有的未嫁。不過她們倒是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每一個人都沒有工作，平日的最大愛好就是鬥地主和搓麻將，。

    寒冷的冬天讓車窗上麵起了很漂亮的窗花，一小部分被早上的太陽曬得融化掉了，我望著車窗外大學校園一個個忙碌而富有朝氣的身影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回到了學校準備來年畢業材料的我。短短一年的時間我就由充滿無限可能的大學生變成了社會上的無業遊民，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

    在車上，一個男生戴著口罩，將保暖的耳套反著帶在頭上，看起來像是西遊記孫悟空的“緊箍咒”一般。他喋喋不休的和旁邊人著遊戲和動漫，吹噓著自己打遊戲時的操作有多的厲害。還聲稱自己去年就已經來參加過這份兼職了，工作內容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我注意到他身穿的衣服有些髒，背著一個已經分不出是深藍色還是純黑色的書包上邊印著幾個可愛的蘿莉少女印花圖案。可能是使用時間太久的緣故，印在上麵的圖案已經枯黃且掉落了許多，他使用的東西幾乎都是少女係列的動漫周邊，不用說就知道他一定是個宅男。

    車子開動了大約二十分鍾就來了工作的地方，這靠近這座城市的最外環，屬於比較偏遠的地方。

    這是一個占地麵積很大的某網購電商品牌的倉庫。我們所在的區域是某知名的幹果品牌，麵布滿著這個牌子的所有商品。貨架一共有四層，每一層的連接處都有著所放置商品的商品編號和該商品的名稱。一層大概有四到五種商品左右。

    領隊問我們中午要不要訂盒飯吃，每一份十塊錢，可以自主選擇定或者是不訂，不訂的可以在午休時自己解決午飯問題。有人問工作的附**時是否有快餐車，領隊說有。聽到了這個回答我選擇了自主解決午飯，我想把吃飯的選擇權掌握在自己的手，小趙也自然和我做了一樣的選擇。

    麵的工作人員和領隊對接了一下之後要我們列隊站成一排，點了名字拍了張合影工作人員開始為我們講述工作內容和工作方式。

    在倉庫的打票機那有著很多打印出來的單子，它們有的是單頁的有的是多頁的，多頁的會裝訂起來。每一份單子就代表一次工作需要撿取的商品。拿好一份單頁以後就要去挑選一個推車，推車有很多，全部都停在推車所在的區域，所有的推車型號都是一樣的隻是推起來的手感會略有不同，推車隨便挑選，哪一輛推起來順手就挑選哪一輛。

    單子上麵會標注所需要的包裝紙箱的型號，而在存放紙箱的地方有著各種型號的紙箱，每一個型號都有自己的一片區域以此來供分揀人員去撿取。

    我注意到倉庫麵工作的人有很多，他們的分工各不相同，有負責掃碼的，有負責分揀的、有專門負責拉運和折疊紙箱的、還有負責補貨的。不同的工作種類所享受到的待遇肯定也會有所不同。

    由於這次招的兼職人有些多，所以我們被分成了三組來和三個不同的工作人員來學習。這三個人都是倉庫的分揀工，每逢購物節和訂單爆棚時都會找合作的兼職領隊來雇傭臨時工來幫忙。

    我和小趙跟著一位三十出頭的大哥去學習工作流程和內容。他隨意抽取了一份單頁，這是一份兩張紙訂在一起的單頁。單頁上麵的紙箱一欄上印著一個數字，這個數字就代表著相對應的紙箱型號，數量印著的數字就是所需要紙箱的數量。

    通常越小的紙箱所需要的數量就越多，越大的紙箱所需要的就越少。然後就是商品的表格，前麵印著商品的代碼，第一位通常都是字母，代表著這個字母相對應的貨架，代碼的第二位是數字，代表著該商品所在貨架的區域，1和4是兩邊區域，2和3則代表是中間。一個區域一般會有根據商品的大小而放置三到四種不同的商品。

    代碼的第三位也是數字代表著該商品所在貨架的層數，數字1是最底層4是最高層。

    代碼的最後一位是字母，它是最後鎖定具體商品的代碼，也就是說商品代碼是告訴你該商品在哪個區域的哪一層的哪一個商品。

    代碼之後印著相對應商品的名稱，是方便你來核對和確認所拾取的商品是否拾取正確的。

    在商品名稱的後麵就是索要拾取該商品的數量。最後還印著該商品的商品編碼用於拿捏不準時的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