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小姐,我想問，你的管家目前在哪？”

    第二日，審訊繼續。

    高木問起了山瞳的貼身執事,朗內爾卡羅卡。身份卡上,這個男人所記錄的國籍是意大利。

    “朗嗎？”

    山瞳的意識流轉到另一個自己身上。

    黑發男人眼前是深藍色的無邊的水。她能感受腥鹹的海風吹過了臉頰,也掀開了衣角，為腰間帶來一抹涼意。

    不遠處是布滿礁石的淺灘。

    唇邊噙著的煙草味道濃烈,肩後靠著的石牆上質感粗糙，他隨手向上拋起隨身的匕/首，又用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接住，似乎非常閑適。

    “他出差了。”她說，“有公務。”

    “可以聯係他嗎？”

    “可以啊,你們可以從唐澤管家那獲取他的聯係方式。”

    山瞳的態度坦坦蕩蕩，高木反而有點咋舌。

    他道：“我們試過了，聯係不上他。”

    從昨天的經曆中,目暮警官學到了一點——不管部下高木涉審訊技巧如何,他和嫌疑人山瞳的交流是沒問題的,至少可以保證順暢流利的對談。

    對於他提出來的一些問題,這位大小姐也會偏向於嚐試做出解釋。

    眼下情景就是如此。

    “那……”

    女孩蹙起秀氣的眉毛。

    “或許他在度假吧。”

    “你給他放了假？”高木涉問。

    “那倒沒有。”山瞳道,“隻是……警官,我們之前不是那種常規的相處模式,他許多事都可以靈活處理的。”

    “什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他外出時提前做完了工作,完全可以自己給自己放個假,不妨事。”她說,“隻要完成原本的任務就行,我不太幹涉他的私人生活。”

    公安觀察室。

    從訊問室內的刑警提到了山瞳的貼身執事,也就是另一名已知的組織高級成員後，風見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想必旁邊的長官也是如此吧。

    ——她這句話倒是沒說錯。

    安室透冷靜地想。

    切寧與瑪克的關係，相當不“常規”。再聽現在她的說法……看來，明麵上，她對警察依然要延續以往給出的設定了。

    二井麻梨子被喊來配合調查，女仆小姐很是忐忑不安。

    被問及大小姐和貼身執事的相處情況，她想了想，才在白鳥警官鼓勵的眼神下說道：“是的，朗內爾先生管得很嚴格，也很細致。”

    “你說‘管’？是指什？”

    “生活上嘛。”二井道，“瞳小姐身體不好，朗先生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從我來到山家工作後，小姐的飲食起居都是他在照料。”

    白鳥微笑：“果然很細致。那你說的嚴格一麵又是什呢？”

    “是最初的……”二井努力斟酌著用詞，“感覺？”

    她皺著臉，半晌後道了個歉。

    “是我不好，剛才這個詞說得不合適。”

    “沒關係，別緊張，我們隻是隨便聊聊。”白鳥道，“你的印象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許你願意想想？”

    “也許正是因為他的照料太細致了吧。”

    二井想了會，給出了這個回答。

    “我不太懂。”白鳥溫和地啟發對方，“你能舉個例子嗎？”

    “他真的什都管。”

    回憶，各種畫麵湧上女仆小姐的心頭。

    “從早上起來梳頭發，到為大小姐挑選外出的穿著，泡茶，準備她喜歡的早餐，點心，幫她收發文件……還有，在家的時候，他會一直抱著她走來走去。”

    說到這，二井還彎起手臂比劃了下，可見印象深刻。

    白鳥：“聽上去他們很親密。”

    “嗯。”二井點頭，“他隻要在，就會二十四小時都和大小姐呆在一起。”

    ——這是不是太親密了？

    白鳥：“包括晚上嗎？”

    “啊，那倒沒有！”二井道，“不過，有時候他會在床邊陪她入睡，等她睡著才走，早上又會第一時間去叫醒她。”

    風見：“這位副手可真忠心啊！”

    ——是學習的榜樣！

    他看向降穀長官，對方還是平靜的神色，隻是周身似乎有著越來越多的……冷意？

    “難怪你說管得很嚴格。”白鳥故意道，“他果真管束著她生活的方方麵麵。”

    經過事前調查，如果失蹤的受害者真的遭遇不幸，在消失的屍體處理的問題上，他們最懷疑的就是這個目前行蹤成謎的管家了。因此，搞清楚二人之間的關係很重要。若是他們足夠親密，後者就可能甘願為她冒著犯下重罪的風險，成為她的幫手。若是他們之間有什矛盾……別忘了，他同樣是可以自由出入那間公寓的住戶。

    二井：“也不是一味嚴格啦，比如，大部分時候，他都按照健康食譜為瞳小姐準備一日三餐的，但也會依她的要求，備上一大罐糖果。”

    “山瞳小姐呢？依你來看，她對這種對待感受如何？”白鳥問。

    ——會有不滿嗎？

    “感受？很好吧。”二井不知道警察先生在問什，有點迷茫。

    “兩個人沒有出現過衝突嗎？”

    “沒有。”二井果斷地搖了搖頭，“從沒有過，至少，我從沒見過。”

    擔心對方不信似的，二井又道：“他們感情很好的！不隻是朗內爾先生對大小姐很好，大小姐也對他很好的。她會在他回來很晚的時候等他回家，聖誕節還會和他一起去教堂，而那甚至都不是她的信仰！”

    風見聽見上司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不明所以地偷瞄了一眼，隻見到對方抿得緊緊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