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程空出來的時間門,他會給我補課,主要是曆史和語言方麵。”
關於同一個話題,山瞳這樣道。
高木聽著耳機的指示,小心地問道:“那段時間門,你對他觀感怎樣?”
“他是個很好的老師。知識豐富,講課水平也不錯。”女孩道,“他還很負責,我記得,他甚至自掏腰包買了許多教輔資料。”
厚厚的一遝練習冊在思維宮殿被複刻。
係統:“您當時不是被氣得立馬就想跟組織舉報他嗎?”
“怎會呢?”
山瞳假裝失憶。
“我怎會做出那粗暴的行為?”
高木:“你的課業這繁重嗎?”
心腸柔軟的警官最先想到反而是這點。已知,一個才讀中學的少女要為了公司事務出國,在外出差工作的時候還要學習,不能享受空餘時間門的休息時光。
“還好吧。”山瞳道,“我還能應付得來。”
“所以,那時候你沒討厭他?”
“為什會討厭?”女孩的綠眼睛閃了閃。
“強迫小孩子做不喜歡的事情。”高木說得理所應當,“大部分孩子都會討厭這樣的大人吧。”
“不是哦。”女孩說,“你看,警官,雖然我那時候國語和社會成績不太好,但我也到了能夠區分該做的事與想做的事的年紀了。”
——“該做的事”與“想做的事”嗎?
安室透垂下眼睫。
“……再說他還帶我出去玩了呢。”
她的唇角微微彎起,像被勾起了回憶的甜蜜,“出門觀光。”
安室透記得那場旅行,地點是波士頓有名的“自由之路”。
那時,他以為她是正處在困境的孩子,自身就沒有選擇,卻還在同情另一個孩子,並為他的自由付出了極大的努力——辛多拉公司被做空了。並且接下來的日子,如他料想中的一樣,這家公司退市,進而破產,最終,無論是芯片還是算法等資產都被組織納入囊中。
也正是那時候,他見到了她令人驚豔的手段,偏黑暗麵的攻擊性,對她的才華與敏銳留下了深刻印象。
自此,他無比確認她隻是“家族與組織有關的山瞳”。
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他定了定神,落筆,用書寫迫使自己專注於思考。
這一出戲,的確在他,也就是在[波本]麵前樹立起[山瞳]的形象,再加上她的年紀,誰也不會將如此鮮活的少女與組織心思深沉的新秀聯係到一起。從這點看,她形象的塑造無疑是成功的。
但,她也不會僅僅是為了[波本]演這一遭吧。
安室透不認為當時的自己,重要到值得她呈上那樣一場大戲的程度。
他是說,她當然會偽裝自己的身份,但救人的那部分……並沒必要,不是嗎?
組織確實因此獲得了最大的利益。但是,就算她不去“利用自己”,憑瑪克與波本當時的行為,再聯合組織勢力,依舊能達到目的,隻是沒那正大光明。
會是為了謀求澤田弘樹這個小天才的價值嗎?
但是,在小男孩跟父親離開之後,安室透並沒聽說過任何他與組織扯上關係的消息。
切寧沒有把這個人收入組織……為什……
一個人設,不值得她大動幹戈到如此地步吧?畢竟,她的動作幅度越大,也有可能招來不該有的視線……在證明她不是為了情誼衝動的少女,而是需要掩蓋自己真實身份切寧酒的今天……
筆下的劃痕再次加重,昭示著其主人並不平靜的心情。
有一道很小很小的聲音一點點響起來,衝擊著那道刻滿了[理智][客觀][剝離]的心牆,直到在他的胸口發出重重的回響。
——如果,她確實想救人呢?
她是真的喜歡那孩子,那也真的是她衝動下的舉動,被包裹上了名為合理的外衣。
在她內心深處,是有些別的東西存在的……
“長官……長官?”
部下的聲音傳來。
“什事?”
安室透聽到自己以平穩的嗓音開口。
“您這張紙都劃破了。”風見示意他眼前的筆記,“要不要換一張?”
“不用。”安室透道,“不要緊。”
他的目光又落回那麵鏡子。
訊問室的她,很熟悉,熟悉到他閉上眼也能描摹出眉眼的細節。但又很陌生,過往的所有認知都被掀翻,將他的思緒困在繁雜的迷宮,跌跌撞撞,找不到出口。
她就在這。
他想。
——如果,她當年確實想救人,又有什區別呢?
她還是會來到這。
她是切寧酒,隻這一點,他就賭不起其他可能。識破她身份的那一刻,他能走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攔住她,不擇手段。
他也確實這做了。因為壓在他肩上的,不止是他一個人,是無數他人的……沉痛的付出,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怎能讓一切在自己這一環崩盤?
當她被困住之後,這些天來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放鬆的時刻。而那絕不僅是因為計劃的順利進行。
宛如四周嘈雜的環境終於靜下來了,在這間門小小的隱秘的觀察室,有些東西自沉重的覆蓋物下探出一角,偷偷呼吸。
“安室先生第二次來當家庭教師的時候。”二井麻梨子道,“我已經在山宅工作了。”
白鳥:“這次又是為什請家教?”
“那時候,瞳小姐剛轉學到米花。”二井猜測,“或許是不太適應。總之,安室先生又來了。那段時間門,朗內爾先生還請假了。他好像還順便拜托了對方照顧大小姐。”
“怎這說?”白鳥道,“他不是隻是一個家庭教師嗎?照顧人不是他的工作吧。”
“嗯,按理說是的,但他好像對廚藝很感興趣的樣子,時不時也會去廚房。”女仆小姐道,“也常和大小姐呆在一起,對了,我們還一起出門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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